喻君酌不敢多待,匆匆去了周远洄的营房。
房中周远洄立在沙盘前不言语,一旁聚着七八位将领,有的在安抚周远洄让他别冲动的,有的则在骂骂咧咧要求出战复仇,说着誓死也要和南绍同归于尽之类的话。
“你怎么来了?”周远洄看到喻君酌后,眸中凌厉敛去了几分。
“我今日已经好了。”喻君酌前两日被毒虫咬了,今日刚恢复了些体力。
喻君酌这几年一直跟着军师学兵法,在兵法上颇有所长,再加上他性情沉稳冷静,是营中唯一能克制周远洄的人,所以诸将领都很服他,遇到大事也都会下意识找他一起商讨。
如今众人见他进来,自动闪出了一条道,直让到了周远洄身边。
“今日之事你不必劝,南绍人走出这一步就该想到我会报复。”周远洄说。
“我没说要劝你。”喻君酌走到沙盘前,开口道:“以殿下的实力,领着大军直冲南绍,不出半月就能打得他们一蹶不振。但这几年咱们驻守南境,一直打打停停,从不冒进是为了什么呢?”
“南绍好灭,怕的是在南绍消耗了太多兵力,临近的几个小国坐收渔利。”一旁的谭砚邦道。
“南境之势不在力压,而在平衡。”喻君酌看向周远洄:“殿下要为了一时意气,将这几年的蛰伏都付诸东流吗?”
周远洄叹了口气,眸光微动。
“本王没说要一举灭了他们,大军不会动的。”
“你想带人袭击他们……”喻君酌眉头锁得更紧了。
周远洄想打击报复南绍人,有的是办法,但若不动大军,必然是极其危险的。
“我带五十人,趁夜摸入南绍,将他们城中的大夫全都绑了,让他们替营中儿郎解毒,再在他们城中放一把火。”周远洄说。
“若他们早有埋伏呢?若你在城中出不来怎么办?”喻君酌问。
“属下愿往!”
“属下也愿意。”
“属下也去!”
将士们纷纷自告奋勇,想代替周远洄夜闯南绍。
“依我看谁也不必去。”喻君酌说。
“你有更好的法子?”一个将领问他。
喻君酌从沙盘旁边取了两块石头,摆在了沙盘旁的平地上,开口道:“南绍自去岁就有内乱,带兵的统领胡碌是南绍皇帝的亲信,但南绍皇帝的弟弟平王一直拥兵自重,是南绍皇帝的心腹大患。我猜胡碌此番这么急功近利,不惜牺牲数千南绍士兵也要重创咱们,说不定就是急着回去帮皇帝解决平王之乱。”
“你的意思是,咱们应该继续牵制住胡碌,让他们平息不了内乱?”章献问。
“咱们牵制的够久了,既然要深入南绍报复他们,与其掳走他们城内的大夫,不如直接找人要解药。”喻君酌说:“毕竟,城内的大夫是否被胡碌替换过咱们无法判断,若是掳来了奸细,解不了毒反被下了毒只会枉送儿郎们性命。”
“找谁要呢?”章献问。
喻君酌没有开口,而是将手边的另一块石头推到了第一块石头的前边。
周远洄沉吟半晌,开口道:“就这么办吧。”
在场脑筋转得快的将士也明白了喻君酌的意思,只有几个反应迟钝的还兀自疑惑不解。
“谭砚邦,点五十个心思细的亲信,今晚子时随本王出发。”
“殿下不如等到明晚再出发,今夜我与军师还有些事想商量,左右也不急于这一日。”
周远洄并未反对,将出发的时间推迟到了明日。
“啥意思?”章献出了营房后朝谭砚邦问道。
“君酌的意思是,直接去找平王合作,解药作为交换条件之一。既然是南绍人放的毒,平王弄到解药应该不难,一旦平王答应合作,胡碌就是腹背受敌。”
“那平王万一不合作呢?”章献问。
“他没有外援想自己当皇帝太难,既然有机会为何不同咱们合作?”
章献一想也是,换了自己也会答应的。从双方的利益来说,南绍和大渝没有必须打得你死我活的必要,现在的皇帝是上位后想立威,结果导致战事拖延了数年,骑虎难下。
但若是平王有机会登基,完全可以选择和大渝交好,既消除了一个劲敌,还能威慑周边的小国。
两人说话间,喻君酌快步追了上来。
“君酌,今日多亏了你啊。”章献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