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可怜得要命。◎昭林殿比浓翠轩还要更大更敞亮些,但宫人数量显而易见,没有浓翠轩的多。
因为住在昭林殿的齐妃喜静,不喜欢人打搅。
水鹊本来想要内廷多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宫人到昭林殿侍候,但是被齐朝槿委婉拒绝了。
平日忙于察理冤狱的大理寺少卿,如今正在窗牖前的桌上,躬身伏案书画。
水鹊让随侍太监不必通传,又摆手示意昭林殿的宫人不必出声。
他轻手轻脚地上前,踮起脚才能蒙住齐朝槿的眼睛。
眼前一片朦胧的黑,齐朝槿将丹青笔好端端地搁到一旁的白玉山水笔架上,搁下清脆轻响。
他抬手按住蒙盖自己的手,温声道:“陛下。”
“齐郎这就猜出来了?”
水鹊没有捉弄成功,悻悻地说着,松开了手。
齐朝槿顺势握住了他,将圣上小了一两圈的手裹在掌心里,“下次臣会再猜猜的。”
其实不必猜,宫里宫外,也没有人会这样对待大理寺少卿,同他这样玩笑。
水鹊凑前了问他,歪一歪脑袋看桌案,“在做什么?”
“天气热,臣心烦意冗。”
距离一近,齐朝槿闻见了圣上衣衫沾染的隐约檀香,薄唇抿成一根弦似的直线。
“以书画消遣罢了。”
绳纹卷头的长桌案,铺展着已经作好的画卷。
是腊雪赏梅图,画中人近在眼前。
簌簌白雪,朱红宫墙之下,一树寒梅独自开,梅花落在圣上的衣袍。
叫人的眼睛不知道是先赏梅,还是先看人。
画的是齐朝槿去岁生辰的时候,水鹊那日陪他在御花园走动。
齐妃对他真是情深义重,尤其念旧情。
水鹊瞥了一眼齐朝槿腰间佩的双鱼玉佩。
还是他当初下江南私访的时候送出去的,玉料没多好,在皇宫库房里的玉饰当中算是次等的了。
水鹊的视线重新放回书画上,放轻声音,真诚夸赞道:“齐郎画得真好。”
他让随侍的大太监呈上路上捡到画卷,“这幅必定也是出自齐郎之手,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吹到廊外梨花树上了。”
齐朝槿不动声色,接过来,看了看,“大约是臣殿内养的兔子顽皮,衔了去何处玩,遗落了吧。”
兔子又不会上树。
何况衔着画卷上树呢?
水鹊瞟他一眼,不满地咕哝道:“一听就知道是搪塞朕的谎话。”
错漏百出,当他是傻子不成?
齐少卿心思缜密,当然不可能是故意扯这样的谎话来搪塞圣上。
“臣挂念陛下,陛下却心系天下,日理万机。臣别无他法,方才出此下策。”
齐朝槿将画卷重新存放入竹筒内,动□□惜而谨慎。
“陛下聪慧,倒是一眼就看穿了臣的把戏。”
圣上让他一称赞,小龙尾巴禁不住又得意地翘起。
眼睛笑得月牙儿弯,脸颊上也出现一个小窝,哼哼道:“雕虫小技,当然逃不过朕的眼睛。”
齐朝槿看见他笑,不自觉也松开了神色,薄唇弯起浅淡的弧度,“陛下英明。”
水鹊说道:“要不是担心没人捡画,这样好的画要在树上风吹雨打糟蹋了,朕才不会过来给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