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只有尽心服侍陛下,才能将功折过,求陛下宽恕了。”◎崔时信出身世家,世代住在京城,父兄皆在朝为官。
他是崔家如今的第三子,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也不为过,不过,崔氏是诗礼之家,家风严谨,因此他与京城那群只知道招猫逗狗的游侠儿世家子又大不一样。
但还是有一个相同之处。格外会享受。
尤其是在炎炎夏日。
水鹊走向他所住的宫殿,远远地就见到了宽绰厅堂当中摆放的数十架金盆,积着白雪冰块如山,伺候的宫人用手摇风轮扇风,殿内冰凉凉的风仿若水一般流淌着。
他方才结束了射箭,身上正热乎着。
一进来就好得多了。
拾级而上,进入殿内,就好像一下子从盛夏的晌午,步入了秋雨之后转凉的夜里。
还是崔时信殿里舒服。
水鹊觉得自己就不该一早批完折子,还答应去和那两个武夫射箭。
他现在累得手臂肩膀酸软,抬起来也费劲。
见他来了,穿一袭暗云纹蓝罗长衫的青年上前,好笑道:“陛下怎么出了好些汗?”
水鹊嫌礼仪繁琐,在私底下不必他们行礼。
他抬手示意让宫里的侍者起身,“起来吧。”
才对崔时信说话。
“不要提了。”水鹊满腔闷气,脸颊热出的粉云未退,说道,“外面日头大。”
崔时信手中的折扇轻轻对着他扇凉,带着殿内金盆里冰块的凉意。
顿时将水鹊耳后、颈边的暑气清扫一空。
崔时信宫里的人干活很机灵。
立即有宫人呈上金碗,碗中盛着甘蔗汁,极鲜的浅褐红色,“陛下,这是崔嫔娘娘担忧着陛下处理政务染上暑气,一早吩咐下去的,就盼着陛下来了。”
在宫闱之内,自然称呼位份崔嫔娘娘,在朝堂议事,又是称呼职位崔经历崔大人了。
不对,忘记先前崔大人已经升职成右佥都御史了,现在是崔御史。
水鹊忽然发觉自己还怪会压榨人的。
在朝堂里为人臣,这些人要为他、为大融效犬马之力。
在后宫里为妃为嫔,这些人又得讨他开心,费心费劲地服侍他。
水鹊饮了一口崔时信喂过来的甘蔗汁,估计是在冰盆里冰镇过,凉冰冰,甜丝丝的。
坐下来的时候,水鹊又想。
也不是他要他们进宫的。
本来在外朝,他作为这样一个任人唯贤的好君王,这些人也不用忧心前程。
分明是他们缠着自己要什么名分、名分。
皇兄说了,他是天底下最尊贵最珍贵的人,再寻不到他这样的。
从小到大听惯了身边人真心实意的称赞和奉承话。
圣上决然自信地翘起小龙尾巴。
他是九五之尊,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被他迷倒也是完全情有可原的呀!
崔时信时刻留意着圣上的脸色,见水鹊不知道怎么的又自己高兴起来了。
时机合适,崔时信说道:“六月天,魏贵妃和乌贵人自是不怕热,就是苦了我们陛下。臣让下人准备了珍果浆,还有听闻是民间夏日素来喜欢的冰爽小食,荔枝膏和蜜渍昌元梅这些,陛下晌午就在浓翠轩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