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难捱,他送她一场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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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华漪对自己被安排了毫不知情,在她看来,自己前路渺茫,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而眼下就有一条门路。
李元璟似乎迷上了剑舞,阖宫人都说,教坊的舞伎中要出一个贵人了。
因这诱惑着实太大,这些日子里,教坊里来了许多偷学的小宫女,甄华漪也混入其中。
她穿一身宫女的青衣,安静站在人群中,看着高台上的舞伎载歌载舞,她只想隐在人群中,可相貌身段太过惹眼,时不时被人打量。
高台上,穿鹅黄衣的舞伎收了剑,满脸不耐烦地说道:“都散开都散开,看什么呢?”
穿绿衣的舞伎侧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黄衣舞伎黄娘子拉她的袖子:“柳娘子,她们这些宫女坏得很,平日里对我们吆五喝六的,现在一个个谄媚起来,不过是为了偷学,还想抢我们的前程!”
柳娘子神色冷冷:“那要看她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皇帝驾临教坊后,教坊使卯足了劲要捧出一个贵人来,他不眠不休谱了新曲,编了新舞,日日盯着教坊的舞伎练习。
但这等好事,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每日过来偷学的各宫宫女都不计其数,教坊使开始还赶人,后来却被御前的公公骂了一通。
御前太监怕教坊里选不出皇帝中意的人,多一些宫女儿来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不在意教坊出不出贵人,只在意皇帝开不开心。
御前的太监发了话,教坊使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到时候献舞的时候,还不得不挑几个宫女进来。
教坊使都没话说了,像黄娘子和柳娘子更是赶不了人,只能说一些冷言冷语。
黄娘子眼睛往下面一扫,一眼就看见了甄华漪。
她站在人群中,一样的青衣白裙,一样的银簪素面,可就是好看得格外出众。
若黄娘子自己是男人,挑中的人,恐怕只会是她。
黄娘子冷冷一笑:“小宫女儿,你上来。”
黄娘子扔了一柄剑要甄华漪舞,那冷着脸的柳娘子看她舞完后,将她的剑舞一顿冷嘲热讽。
甄华漪站在高台上,台下数十双眼睛刷刷地望着她,她红着脸,恨不得地上裂一个缝,好叫她能钻进去。
甄华漪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回想起白天的事,越想越精神。
她脸皮子不厚,习惯不了丢人现眼,半夜里辗转反侧的时候,几乎想要退缩了。
天亮的时候,她掬一捧冷水扬在脸上,一下子想通了。
傅嬷嬷递给她帕子,她接过,一点一点抹去脸上的水渍,嘀咕着:“这事都受不了,我该怎么受得住以妃嫔之身,在众人面前献舞呢?”
傅嬷嬷欣喜道:“娘娘是不打算去了?”
甄华漪弯了弯唇角,道:“不,我是发现,我把自己的面子看得太重了。”
她笑道:“如今我还有什么豁不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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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无宠的妃嫔,原本是很无聊的,但甄华漪却不然,她每日要去万寿殿问安,在魏大家处学习功课,散学后换上宫女的衣服去教坊学舞,此外还时不时应付一下其她妃嫔的交际,还要处理公务。
算下来,她根本没有什么闲暇时间。
但她还是坚持每天亲手做一笼乳酥。
她每天带上食盒去万寿殿,避开众人,前去那间她和李重焌常去的画室,将食盒放在窗台上。
李重焌说过他无事时候会来这里歇息。
但之后甄华漪一次也没有看见他。
有一次她太累了,回到寝殿倒头就睡,倒是忘了乳酥这件事,第二天她想了想,将前一天的乳酥装了,带去万寿殿。
反正李重焌不会来。
她坚持做这件事,不过是为了日后对李重焌提一嘴,以彰显她不能宣之于口的深情厚谊。
忘了一回,很快就有了2回,再后来,甄华漪干脆就用着那一盘乳酥,每天来来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