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又在山道上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孟珏隐约听到男人喝酒划拳的吆喝声,心知已到地方。索性老实不动,静等少年动作。
“哟,谢流,比预定的时间还要早。”谢流停好马车,一袒胸露怀的彪形大汉便端着酒碗走过来,想要搭上谢流的肩,却被他侧身躲过。
谢流捏着鼻子,满脸嫌弃:“喂,就算没有行动,你家头也不允许你们大白天聚众饮酒吧?!更何况这里面还关着人,丢了你们付得起责?”
大汉打了一个酒嗝,摆摆手道:“…不就是个花娘么……头儿身边多的是,前两天还领上山一个呢……谢流小兄弟,你还是个雏儿,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这不,你又绑回来一个,让我瞅瞅这个比房中那个如何?”
大汉醉眼惺忪,笑嘻嘻地去掀车帘,不想一道清越剑鸣却硬生生叫他停了手,脑中混沌都清醒了三分。
谢流将腕抬了抬,含光的剑锋带着薄薄寒意逼近大汉脖颈。
“我不管你们往日如何,我只说一点,这里面的娘子很重要。你们若是冲撞了她、冒犯了她,就算有他求情,我也照斩不误!”
“明…明白!”细密汗珠从大汉额头滑落下来,谢流收回薄剑,面上又复常色,转身掀起车帘:
“永济县主的孙女,我们到了。”
少年剑眉飞扬,如小鹿般的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她,实在难以将他与方才那位凌厉剑客看作一人。
孟珏慢慢伸出手,少年展颜一笑,将她带出马车。守寨大汉退到一边,大气都不敢喘。谢流领着孟珏随意推开几扇门,探头朝里望了望,最终又返了回来。
“你这寨子也不缺银钱,怎么连个绣房都没有?”
另一位身形瘦长的男人瞅瞅大汉,哆哆嗦嗦地回道:“谢流小郎君,我们这儿是匪窝窝,不是红花苑,哪有那么多绣房给…小娘子住……”说着,他还朝孟珏这边偷瞄了一眼,生怕她有什么不满惹恼谢流。
“贾一刚才带来的女子就关在头儿房中,那儿是整个寨最舒适的了。若是那儿也看不上我们也……”又一人搓着手走上来,指了指寨中最高的阁楼小心翼翼地说道。
谢流挠了挠头,反复纠结良久。
“那只能选那儿了……”他回过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先生还吩咐了其他事给我,你先暂且呆着,等我忙完了,再来寻你。”
孟珏自然愿意,她点点头与谢流道别,眼看少年随便牵来一匹马,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才随人往阁楼走去。
一入阁楼,孟珏便朦朦胧胧听到些细密的声响。引路那人身份不够进不得楼。她只能按那人指点走上二楼,一把推开当中那扇。
尽管女子努力控制着呼吸,坐姿也十分雅正,但额头的晶光与起伏的胸脯以及她竭力想要挡住的身后那堆用床布搭成的绳子仍曝露了她的未尽“事业”。
孟珏盯了许久,眼看女子即将爆发才收回目光,慢慢走到窗沿跟前,伸手打开窗户。
“这风如此舒爽,娘子何不再来一赏?!”
只一句,女子便知面前这人已看穿了她的把戏。索性敞开腿喘着大气。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刚才……是在放风!”
“坐在沿上放风,这我倒是第一次见……”
孟珏还以为这里真关着所谓寨头的花娘,本想与她说说话好套点情报。不过……这如今这形势来看……她还真得和这女子好好聊聊。
“娘子怎么称呼?”孟珏摊摊手。“我总不能叫你喂吧?”
“想套我话?没门!”那女子大步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咚咚咚仰头喝下。“你跟我一样也是被抓进来的,我干嘛告诉你啊。”
孟珏面色如常:“我确实是被抓进来的。不过你方才坐在窗边应该也听到了,我出事了至少有人会保我。可是,若是你要是出了事,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保你呢?!”
“想唬我?没用!”女子挥挥手。“我对那贼头很有用,他才舍不得杀我。”
孟珏眉峰微动,女子单手作撑,将脸托起看向孟珏。
“再有,我干吗要告诉你?看你的样子似乎认识那贼头,可是据我了解,你若真与那贼头相交,他可不会用这种方法‘请’你来做客。在我看来你比我更来路不明,我就算要找帮手,也不会找你。”
孟珏想了想,随手指指窗台。
“可是你也没有时间再和我纠缠了吧?!”
“你想要逃跑,也就是说你并不希望抓你的人从你身上得到好处。眼下匪首未归,寨中留守人马正在饮酒嬉戏。你若此时不逃,便再无脱逃机会。可若是你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与你既不相识也无利益纠葛,不正是你脱逃的最好帮手?!”
女子沉默不语,脸上纠结之色反复。
“好吧,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