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男人心中算了下时间,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让开身位。
“我可是一番好意——既然肖将军不领情,那……”
“交易成功。”
男人唇角咧起一抹笑。
“肖将军可别后悔——”
男人跃马扬鞭就要离开,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弓弦拉紧独有的嘭弹声,随后一道割裂空气的嘶鸣之音由远及近,带着罡风朝他袭来。
男人仰天大笑:“文骛,你来晚了!”
咚的一声,箭矢擦身而过,死死嵌入男人身后的大树。他调转马头,临走不忘朝箭瞟了一眼。箭头整个没入树身,力道之强甚至叫碗口粗的树都崩出一道缝隙。
果真又精进不少……
男人心中感叹,双腿一夹,隐没在树林深处。
文骛一箭不成也不深追,追风缓缓停下,抬头朝跃灵碰了碰,像是在打招呼。
文骛环视四周。受尽折磨的钟攸好不容易脱离魔爪,正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可文骛眉目间的凶厉却叫他瞬间僵住。钟攸将头埋紧,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乱箭射死。他敢在肖镇西面前耀武扬威,可不敢在这位活阎王面前作威作福。要知道,这位可是连他爹都敢剑刃相向的!
“是他吗?”
南枝低垂着头。
“一样的装束打扮,是他们。”
肖镇西紧皱眉头,显然也明白过来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我与其中一个人交过手,那个人手持双钩,身法诡异,马术精湛,绝非寻常山匪!”
“属下也这样想。”南枝赶紧接话,她并不想以此来洗脱自己的失职,但从来人的武艺来看,确实不像寻常之辈。
“文将军。”方简息也缓缓走出。追根溯源,他是引起此事的祸首,若是他能看好钟攸,也不至于发生之后的事。苏鲂面色紧张,不由上前一步,方简息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沉声道:
“属下曾与他们交过手,那些山匪配合默契走位娴熟,彼此攻守交换之间颇有章法,不像是些散兵游勇,更像是……”
“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文骛开口补上方简息未说完的话。此时他的脑中一片清明,只是越清明,胸中的愤懑之火就越旺盛。
“宵小鼠辈。”文骛驭马上前,用力拔出深入树干的箭矢。
“剑川,你已知晓此人来历?”
文骛冷哼一声,眸中跳动的暗火似要将面前之物都灼烧殆尽。
“延安府张家!”
而被“关”在马车上的孟珏也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或者说,她是在隐约猜到来人身份的前提下,才任由少年“捉走”她的。
马蹄声与车轮声交相呼应,孟珏默默盘算,如今距她们休憩停留的那片空地应有一二十里远了。
“喂!”她正计较着,外面驾车的少年却忍不住向她搭话。“你怎么就这样任由我将你带走了?你不怕我吗?没看见我刚才一下一个把你的女使们都放倒了。”
孟珏扬了扬眉。
“方才你不是说你家先生都算到了吗?”车厢微微抬起,孟珏下意识扶住窗沿。“而且就像你说的,你那么厉害,我又不会武,就算反抗也只是徒劳之功,说不定还会受些皮肉之苦。”
孟珏一边应付着少年一边小心掀起车帘一角,果然,他们正在往山上赶去。
“既然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事实,我何不束手就擒呢?”
少年似乎没料到孟珏会如此回他,憋了半天才道:
“我家先生说了,不能伤害……女子,所以你大可放心。”
他话中明显有停顿之处,原本应是想说不能伤害她吧。孟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到底没有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