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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炯复将机关掩好,与谭花匆匆离了压樊楼,一路沉吟不语。
谭花性本飒爽,见状捺不住道:“我这便回去召集皇城司人马!麾下一千人里,绝顶高手五人,高手三十,登堂入室者三百。你再调麟嘉卫来,咱们合围出云观,将这群人一锅端了!”
杨炯回过神来,苦笑道:“你可知朝廷为何设镇武司、行新政改革?”
谭花白他一眼:“谁懂你们那些弯弯绕!我只知敌人龇牙,便要打落他满口牙!”
杨炯牵着她行至兰蔻坊后门,寻了处僻静雅室,一面翻箱倒柜,一面道:“大华积弊深重,尤以基层治理为最。往昔皇权只达州县,难及乡村,越是偏远之地,县令越易一手遮天,成贪腐渊薮。
乡村治理全赖宗族、士绅与武林门派,三方制衡间虽得微末平衡,却常因利益争斗或联手抗上。从前外患深重,朝廷尚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边患渐平,这病根便格外刺眼。”
见杨炯取出两张人皮面具,又摆弄些奇巧瓶罐,谭花虽疑窦丛生,仍耐着性子问:“长此以往,朝廷权柄岂非要被蛀空?”
“正是为此!”杨炯取了张面具覆在她脸上,指尖轻拂褶皱,“石师兄新政的要害,便是增强基层流动性,县令三年一迁,防其与地方勾连;更要在全国设私塾,由太学培育先生,国库拨款开蒙,破士绅教化垄断。
李淑设镇武司,虽起初是固权无奈之举,如今看来倒也暗合时宜,乡村黑处,终究需武林人去弹压。”
杨炯语气渐缓,目光灼灼:“简而言之,便是迁县令、兴教化、收武林。然此三策皆非一蹴可就,需徐徐图之。若过于操切,必引激烈反弹,关乎新政存亡。
故当以迁县令为主,稳住士绅,收编武林为辅,主次分明方为正途。若依你言围杀出云观,空出的势力便会被中立派填补。那些人精怎会坐以待毙?必联络士绅叛乱,届时朝堂的士绅官员们亦会对新政生怨,绝非善策。”
杨炯指尖顿了顿,忽而握住她肩:“眼下该做的,是拉拢部分武林人入镇武司,激化江湖内斗,让他们永难拧成一股绳。待县令轮转与考核之制稳固,便是马踏江湖之时。届时士绅纵想反扑,也无同盟根基,大事可定。”
谭花望着他指点江山的模样,一时竟有些怔神。
杨炯本就生得俊朗,眉宇间又自带贵气,此刻侃侃而谈时,眸中神采飞扬,于女子而言实是难挡。越是聪慧如她,越能瞧出他谋算里的千钧之力,恰似月映千江,看似平和,底下却藏着万流归海的格局。
“好了,且瞧瞧可还妥当?”杨炯牵着谭花行至镜前,含笑道。
谭花瞥向镜中,只见自己变作寻常长安女子模样,并无甚出奇,不由疑惑:“怎的还是女相?扮作男子岂不更便行事?”
杨炯见状苦笑,低头看向她那根本藏不住的伟岸。
谭花嗔道:“讨打!”抬脚便踹。
杨炯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嬉笑道:“莫恼,男女原无甚紧要,只需改了原本形貌便好。”
说罢不再笑闹,取了人皮面具对镜覆上。
谭花轻哼一声,鬼使神差挺了挺胸,忽想起压樊楼中情景,面上一热,心也怦怦直跳。
见杨炯专注戴面具,知道不是打闹的时候,定了定神问:“依你所言,日后基层当如何治理?”
杨炯手法娴熟,三两下戴妥面具,又从衣柜取了件寻常武林装束换上:“日后基层当是三层治理。朝廷任命县令主行政,县尉衙署与武林人士组警卫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派生法理所。
如此县令只剩行政权,朝廷政令可直达警卫所、法理所,三方互监。待读书人渐多,士绅垄断自破。时日一久,百姓定能过上好日子。
谭花怔怔望着他,这等出身顶尖权贵的公子,竟一心系着贫苦百姓,放眼大华怕是独一份了。
她挽起鬓柔声道:“若这辈子做不成呢?”
“便让咱们儿子接着做,儿子不成孙子做,总能成的。”杨炯说得郑重。
谭花上前揪他耳朵:“占姐姐便宜没够是吧!”
“疼疼疼!”杨炯佯装呼痛。
谭花松手瞪道:“少装蒜,我用没用力岂会不知?”
杨炯讪笑:“不生儿子生女儿也好,我原就喜欢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