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话音未落,许七安的声音已先传来:“列位,此处恕不待客,还请行个方便!”
“好个睁眼瞎的掌柜!”一声暴喝震得廊下灯笼乱晃,“先前要订你压樊楼的子甲房,你推说早有主家;如今带我们来顶楼,见着这间合意的,又说不卖!当我华山派是好欺负的不成?”
那声音粗犷如钟,满是怒意。
杨炯与谭花对视一眼,皆是神色惊疑。
谭花凑近他耳畔,压低声音道:“华山派乃北方大派,门中高手如云,此番齐聚京城,所为何事?”
杨炯亦是疑惑,弯腰拾起地上的蛮靴,亲手替她穿上,又细细整理好鬓衣襟,这才牵着她行至门边,屏息静听。
许七安不卑不亢,朗声道:“小店开门做生意,岂会看人下菜?只是楼中自有规矩,这顶楼的屋子……”
“休拿规矩糊弄人!”那人暴喝打断,“二百两银票!老子今日偏要在这‘留下’宴客!”
话音未落,便听得“哗啦”一声,似是伸手推门。
守在门口的两名女子眼神骤冷,身形闪动,如苍鹰搏兔般截住来人手腕,周身杀意凛然。
“好个藏龙卧虎的京城!”那人怒极反笑,“呛啷”一声抽出长剑,“今日倒要瞧瞧,你这酒楼是铜墙铁壁不成!”
“放肆!”许七安跨步挡在门前,寒声道,“阁下若执意胡来,休怪小店无礼!”
话落,他手掌一挥,四周侍应如潮水般涌来,或握棍棒,或持短刀,将众人团团围住。
千钧一之际,忽听得一声断喝:“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儒袍老者携着美妇人拾阶而上。
华山众人见状,纷纷拱手行礼:“掌门!”
那老者目光如电,扫过众人,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众人脊背凉。
良久,他沉声道:“再敢滋事,按门规处置!”
“遵命!”众人齐声应和。
老者转向许七安,语气稍缓:“丑丁号宽敞,便要那间。”
说罢,袍袖一拂,径直往房内走去。
美妇人白了闹事弟子一眼,斥道:“还不跟上!”
众人喏喏连声,匆匆离去。
许七安遣人安顿好华山派众人,方才上前叩门:“少爷,有要事禀报。”
房门缓缓打开,杨炯将他迎入,皱眉问道:“出了何事?”
许七安垂手躬身,沉声道:“少爷,自午时起,各路武林人物接连下榻酒楼。华山、丐帮、五仙教、金乌派等皆是大派中的掌门或长老。方才在楼下,还见着了峨眉派的弟子。看这架势,恐怕还有人要来。”
谭花听了,柳眉紧蹙,疑惑出声:“镇武司竟无半点风声?这些江湖豪客齐聚京城,究竟所谋何事?”
杨炯亦是心头疑惑,李泠虽在家中养伤,但耳目遍布京城,怎会对此毫无察觉?
他越想越觉蹊跷,拉着谭花便往隔壁丑丙号房走去。
二人闪身入内,反手栓好房门。
这间雅室陈设与“留下”房大相径庭,临窗一溜紫檀木嵌云石的桌椅,靠墙立着雕花博古架,架上错落摆着几件古拙瓷瓶,地铺厚绒毯,踏上去寂然无声,端肃且沉稳。
最惹眼的却是正对华山派所在“丑丁号”的那面墙,并非平整粉壁,而是由一块块打磨光滑的深色楠木板拼接而成,木纹天然,隐然成画。
谭花正四下打量,却见杨炯已行至那楠木墙前,蹲下身,手指在靠近墙角一块不起眼的云纹浮雕处轻轻一按,又向左旋了半圈。
只听“喀”的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一块约莫尺许见方的木板竟悄无声息地向上滑开尺许,露出内里一个尺余深的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