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重脱下了戏服,披在了哥哥身上,他有太多的复杂情绪,却不知如何是好。他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世界上两个最亲的人。
一个是从小看他长大的至亲兄弟。
另一个是认定的此生挚爱。
沉默地站了一会,带着陆承渊的尸体消失在了暗室之中。
而叶渐尘久久不能忘怀陆承渊离开前的话。
是啊,这世上哪有起死回生之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旁站了许久的花不衍也觉得颇有意思,一个曾经被用来控制人的法器,如今被人当做至宝为门派引来如此大的祸端。
“我从没想过,踏月阁会毁在这样的人手上。”
花不衍看着空荡荡的暗室,心中不免唏嘘。
“不过……”花不衍看着叶渐尘的背影,在犹豫该不该张口说这句话,“有人曾对我说过,很多修行之人讲究清心寡欲,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从不轻易动情,而一旦动了情,便是山崩地裂也不会回头。”
说完花不衍的身影就隐入了暗处。
他今天知道了所有他想知道的答案,对于他来说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整个暗室就剩下了叶渐尘一人,当然,还有结界之中的辜楠和霆阆。
事情清晰了大半,该走的、不该走的人也都不在了,也不必继续遮掩,辜楠显了身形。三人就这样在暗室之中面面相觑。只是结界仍在,叶渐尘下意识的霆阆挥了挥手,只觉得指尖冰凉,触碰到一片虚无。
“师尊,事情处理完了,我们能继续了吗?”
看着面前活生生站着却触碰不到的霆阆,叶渐尘明显是有些急了,“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辜楠步步紧逼,“当然是想听师尊继续讲故事啊,需不需要我替师尊想想,两百年前,沧浪崖上,您不是亲手杀了面前这人才当上玄鉴宗宗主的吗?师尊何不跟徒儿讲讲,您当日是如何风光,如何受灵界上下朝拜的?”
“住嘴!”
“怎么了?师尊这就不让我继续往下说了?师尊当日率领玄鉴宗上下围剿魔头建功立业,山下镇子里的戏班那可是编成了小曲年年唱着的,人人皆知,怎么就不让徒儿在这里说了?”
“前辈,你忘掉了那么多的事情,就不想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吗,就不想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上吗,来看看,看看您面前的这个好师弟,就是他,拿着那把太上,一剑穿心而过。”
“够了!”
“哈哈哈哈哈,”辜楠笑得癫狂,“够了吗,我怎么觉得,才刚刚开始呢。”
说罢,剑光闪过。
但是锋利的剑锋仅仅劈开了空气,辜楠躲在结界之中,毫发无伤。
叶渐尘死死地盯着辜楠,质问道:“你知道什么!”
辜楠收敛起了笑容,楞在了原地,喃喃道:“师尊,这是你第二次朝我挥剑。”
他看着太上的剑锋划过,恍然间回到了从前。
那时他也是这般与师尊四目相对,身后是荒芜的战场,最后一抹余晖照射在他的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对,当时的师尊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充满了厌恶和不屑一顾。
辜楠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只想叶渐尘能多看他一眼。
只一眼就好。
他想成为师尊最宠爱的弟子,而不是一个仅仅因为长相而被施舍怜悯的可怜虫。
他花了很久说服自己,他甚至接受了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
他愿意等,上一世他做错了很多事情,这一次他可以慢慢来,只要叶渐尘不赶他走,他愿意这么一直等下去。
可是。
谁能知道那个人会回来。
一个死了两百多年的人,还能回来。
那个人回来了,那他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