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复杂的情绪出现在了陆承渊的脸上。
他低下头,看着伤口处有鲜血汩汩地向外涌出。他活了太久,第一次体会到生命即将流逝的感受。
而叶渐尘看着面前如同枯叶一般迅速凋敝的陆承渊,就好似是看路边的一棵树,一朵花一般。
“我提醒过你的。”
叶渐尘将躁动的太上悉心安抚,仿佛刚刚骇人的一目不曾发生。
或许蓬莱一脉的修士,血亲之间有着特殊的感应。
不远处的陆承重察觉到了陆承渊的情况。
一道电光闪过,陆承重出现在暗室之中,身上还披着一件戏服。
“哥……”陆承重看见瘫倒在地的陆承渊,一时间不知所措。
“哥……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哥。”
在他们这一辈里,他一直是年岁最小的那个,从小便生活在父辈与兄长的庇护之下。对于他来说,修行不过是按时服下数不清的丹药。他也从不用操心功法,所有的一切事情,他的哥哥都会为他解决。
“你怎么来了,你个废物来做什么,快滚。”
“哥……你……你身上……”陆承重还不清楚暗室里发生了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叶渐尘,自顾自想要将陆承渊搀扶起来。
“我叫你走你听见没有,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陆承渊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他推开,可是他感受到了从最深处传来的无力感。
“哥,哥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们现在回蓬莱阁。”
陆承渊缓缓将陆承重的手从他的肩膀上移开,借力向后挪了挪。倚靠在身后的墙上,然后冲着陆承重说道:“滚,赶紧滚。”
而后,他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却没能成功。
最终,他扶着墙根,撑起半边身子,对叶渐尘说道:“叶宗主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能死在你的剑下,我也不算冤枉,只是我这个弟弟,与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任何关系,包括踏月阁的种种事情,他一概不知。”
“哥,你在说什么啊……”
叶渐尘抬眸看了看面前的二人,他大概是明白了,陆承渊是在为他的弟弟求一条生路。
毕竟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是灵界行事的一贯作风。修行件极看重天赋的事情,谁都不敢保证,今日心慈手软放过的襁褓婴孩,过两日不会成长为灵界大能。
“你告诉我你要踏月阁的至宝有何用处,我便放他离开。”
陆承渊对叶渐尘的话将信将疑,可是他却没有别的法子,自己重伤命不久矣,弟弟绝不是此人的对手。
“蓬莱阁有一秘传之法,能使人复生。可这法子有一缺陷,只铸血肉而无法凝魂。”陆承渊望着一旁的弟弟,眼中似有歉意:“而有人跟我说,踏月阁的暗室里放着一件天地至宝,能重塑生魂。”
“谁人告诉你的?”叶渐尘问道。他知道,踏月阁的事情仅凭陆承渊一个人定是无法完成的,一定有人在背后悉心谋划。
陆承渊犹豫了半晌,看着面前的陆承重,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顾秋允。”
听到这个名字,叶渐尘和结界里的霆阆具是一惊。
也是,能号召这么多的门派,能在灵界做出这样大的动作,只有玄鉴宗能办得到了。而叶渐尘刻意的将自己闭锁在后山这么些年,宗内上上下下大小事务一直都是顾秋允在打理,说他是玄鉴宗真正意义上宗主也不为过。
只是叶渐尘和霆阆二人从未想到,与他们一同长大的师兄弟,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陆承重显然更在乎另一个东西,“重塑生魂?”
陆承渊点点头,“就是将一个人的魂魄,变成另一个模样。”
陆承重听了这话,手上一僵。
“哥,你不是同我这样说的,你说,这宝物能将寒清救回来……哥,你……你刚刚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提起寒清,陆承重又开始不受控制,他发了疯的要起了头,“不是真的,你骗我的,寒清能回来的。”
“够了,那个女人不过就是一个为你找的炉鼎罢了,你若想要女人,还有很多,为何偏偏非得是她?人死灯灭,这世上哪有起死回生之法。”陆承渊深深地望了陆承重一眼,而后仿佛是放下了些什么,说道:“罢了,这些话我说过太多遍了。”
陆承渊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弱,“我从小便惯着你,想来是我的错。”
说完陆承渊再没了气息。
陆承重则楞在原地。
修仙之人死了,和凡人也没有什么区别。说白了,所谓的仙人也不过是吸收了天地灵气,活得比常人久些。死后也是化作一捧烟尘,消散在天地之间。
“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