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您想要置燕王安危于不顾,公然抗旨——?”
符定还是不吭声。
不想给,可又不能忽视眼前这枚虎符,全然不顾规矩。只是,符定心中不明白,燕珩为何要将虎符给他!这贼子野心可吞象,王上难道不知吗?
见状,秦诏倚坐下去,道:“不急,本王有的是时间,大人慢慢考虑。”
符定怒问:“秦王既打下了八国,为何还不肯罢手?当日起兵,你以天子亲军之名。如今,天子尚在,该交出兵权的不是秦王吗?”
“这话不假,是该交出来。可你们输了,不是吗?”秦诏说罢,又看他,轻笑道:“哦不,准确来说,是司马大人领兵,却打输了。你可不要说什么‘四十城,你燕军占三十九城’之语。”
“大人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不是街头巷尾玩泥巴的小孩儿。战事国事,并非儿戏。都城一旦攻破,擒杀国君,胜负便已成定局——难道不是吗?”
“若非是盟约,而是实战,敢问大人,父王难道可凭一己之力击杀千万秦军?”秦诏毫不客气道:“若是王君身死,国无后继之人,不亡国,又当如何?”
“难道,叫你这个司马做主子么?”
符定明白这个道理,却不肯承认:“还不是因为王上纵容……”
“纵容?”秦诏道:“兵不厌诈,分明是因你自负,轻敌,方才输了。难道将军如今,连胜负都分不清了吗?”
符定叫他堵住,又说:“若是没有王上,何来你今日——”
“那话便久远了。”秦诏坦荡承认道:“大人就当本王……是忘恩负义,如何?”
符定:“……”
“这是我与父王商议之后,定下的五万精兵,你若识相,就乖乖地配合。若如不然,滋事生祸,未必不会怪到你的头上。”
符定也不“鄙臣”了,哼道:“我要见王上。”
秦诏分明可以叫燕珩下旨,命令符定,岂不省事?
可他偏要亲自讨、执意来同符定会面,到底图的是什么?
他这一举动,实在试探罢了。
不过是为着他父王的那句“秦诏,你信不信,就算你拿走玺印、虎符,寡人照样可号令三军,三月灭秦”。
他绝不能允许,有朝一日,燕珩可以走得如此轻松。
被驯养的兽,认定了他的主人。
然而主人,却只给他绳索,不肯给他吻——那位主人,还要更多的美人,要更光辉的伟业,还要叫他永远躲在暗处,做一只上不得台面的宠物。
每每想到这儿,秦诏就心底沸腾,酸涩浓重。
他凑近符定,微笑:“可以。司马大人随时可以去见父王,那位是天子,又不是被本王圈禁起来的俘虏,如何不能见?”
秦诏阴险狡诈,作风一向恶劣。
见他这样大方,符定反而疑心有诈,一张老脸挤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仿佛在揣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是他授意的。”
紧跟着,秦诏用最淡定的口气,说出来了几个字。仿佛惊雷一样,将符定炸的外焦里嫩……他撑肘,含笑:“本王要娶他,这五万精兵,权当是嫁妆。”
符定兀自搓了下耳朵:“什么?”
秦诏道:“本王说,要娶他,做我的王后,哦不,王君。”
见符定愣在那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秦诏又笑问:“听清了吗?我,秦诏,要娶燕珩回宫,做我的王君。”
符定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憋了半天,老脸酱色,竟抬手指着他:“你、你!你——荒唐!你——大逆不道,有违人伦!”
秦诏以前,从没觉得那句“父王”,能喊出这么大的罪过来。
现今,看着符定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他心道:早知道,不该那样叫的。
可再来一次,他必也还会那样喊。不只是为了自保和讨好,而是他心中,当真这样地认为:再没有比“父王”更适合的称呼了。
他仿佛才见燕珩第一眼,便觉得,自己应该种进他的身体里。
臣服似的,由他来驯养。
小时候,是被那位宠爱着,种进怀里。现如今,他却想,把他所有的月色和翻涌的爱欲,都埋进燕珩的骨肉里。
那样扭曲着的、带着血色的恩宠,早已经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