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重拽着她上了马,骑着马朝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沈林的这处别院离城门口有些距离,如果是靠两条腿走,这一路过去得走上一个多时辰,但是骑马就快多了,即便是赵九重骑着马漫步而行的速度,他们到城门口也只花了半个时辰。
街道上空空荡荡,除了他们两个,一个人也没有。
毕竟,下这么大的雨,谁家好人大半夜冒雨出来晃荡?
二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躲雨,这家茶楼的屋檐很宽,他们两人一马俱站在檐下躲雨。
雨水打在瓦片上,发出“啪——啪——”的细微声响,密密麻麻地在赵九重头顶炸开。
他的个子高,离屋顶近,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听着雨声,虽然他们目前的情况可以说是一团糟,但是赵九重的心,莫名就是静了下来。
好像之前一直牵挂的那一块儿,突然回来了。
他伸手抚上心脏的位置,感受到它有力的跳动,一下,一下,又一下。
屋檐下方,台阶边缘的地方早已经被地上溅起来的雨水打湿,但是里面靠近墙壁的地方还是干的,贺岁愉站了没多久,就觉得累了,于是一屁股靠墙坐下。
按照往常这个时间,她应该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才是,现在,她却大半夜顶着大雨翻墙,又跑了这么远,在陌生的茶楼屋檐下,蹲守等待城门口开启。
贺岁愉早就困了。
她靠着墙,渐渐闭上了眼睛,脑袋也一点点往左边靠去,没多久,就在一片催眠的绵密雨声中睡着了。
赵九重站了好久以后,也觉得腿酸,于是将马拴在了旁边的柱子上,也坐在了她旁边。
贺岁愉睡着了,睡着睡着眼看着要倒下去,赵九重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扶住了她的身体,扶着她重新靠在粗糙的墙壁上靠好身子。
睡梦中的贺岁愉应该是察觉到有人摆弄她的身体,但不知道是出于信任还是太困了,她没醒,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条缝,只是皱了皱眉头,靠在墙上又陷入了睡梦中,很快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赵九重也短暂地休憩了一会儿,他从随州一路赶回来,因为时间紧迫,中间也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虽然他眼下精神亢奋毫无睡意,但是身体却感觉到了疲惫和酸软。
赵九重靠在贺岁愉旁边的墙壁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
贺岁愉再醒过来时,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但是应该刚听没多久,因为地面上仍然是湿淋淋的,地面凹下去的地方积了水,映出天空的模样。
天快亮了。
赵九重坐在她旁边,
有赵九重在身边,她睡觉都要安心一些,虽然赵九重也不是万能的,之前可没少连累她,但是赵九重莫名地,就是给她一种靠谱的感觉。
她半边身子已经被压麻了,被压了半晚上没动过的腿也在抽筋,贺岁愉扶着墙,面目狰狞地从地上站起来。
好麻好麻……
她在地上跺了跺脚,勉强活动开来,又活动了一下身子,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等她折腾半天,慢慢活动好,麻了的腿和身体彻底恢复过来时,天已经彻底亮了。
街道上出工的工人,摆摊的摊贩等等,各形各色的百姓来来往往,包子铺的老板已经蒸熟了好几笼热腾腾、香喷喷的包子,人群重新喧闹活跃起来。
贺岁愉有些担心。
这个时间,绿琴应该已经发现她不在房间里了。
今日是她被抬进沈府的日子,过来开脸的婆子和化妆的妆娘肯定来得很早,现在,绿琴肯定已经急急忙忙地将她跑了的事情禀告给沈林了。
贺岁愉跟赵九重赶紧排队出城,这次排得早,他们就排在队伍最前面,期间还有个不要脸想插队的汉子,过来径直站在了贺岁愉前面。
贺岁愉不可思议瞪大了眼,正要骂人,还没来得及,那男人就被赵九重揪着领子甩到旁边去了。
那男人本来不服气,觉得赵九重的举动下了他的面子,张嘴就要开骂,但是一抬头,看见赵九重身材高大又一身肌肉,而且赵九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活动手腕,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那男人张开的嘴,又默默闭上了,看见赵九重脸上不好惹的表情,扯着嘴笑了一下,规规矩矩去后面排队了。
贺岁愉低声骂道:“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若是她今儿个一个人站在这儿排队,肯定赶不走那插队的汉子。
贺岁愉点点头,赵九重这个保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