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是皇后了,身为国母,表达对于灾地百姓的关切是职责义务,派遣身边的宦官总管去,更显仁恤。
这院中加起来数万两银子,都是后宫妃嫔的仁心,尉鸣鹤能借此缓解灾地状况,但别想借此给自己添上半点美名。
去岁江南水患,她还给尉鸣鹤埋着雷呢。
不多时,白苓回来,后头跟着金黄的圣銮,即便在夜幕下也显得熠熠生辉,让人下意识地抬首仰望。
尉鸣鹤进来时的脸色不算好。
沈知姁只弯起眼眸,浅浅一笑,佯装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昨日白苓得了外头沈知全传进来的消息,说果然有人上钩,按捺不住,上书奏报皇后不详之事。
除了先前早早提议选秀的一两位老公爵,竟还有上位的新贵。
而昨晚到来的杜少监是奉了韩栖云的命令,将更后头更为详细的关系道来。
譬如新贵关大人,昨日中午去了秦公爵府上共用午膳。
和甘氏向来不合的另一位皇商,新进开了两家店,掌柜是上头那位关大人的两个小舅子。
“陛下瞧瞧这单子。”沈知姁牵起尉鸣鹤的手,将其引到暖阁,把下午整理好的单子奉上。
桌边已经放了一盏北疆贡茶。
趁着尉鸣鹤专心看单子,沈知姁佯装心疼开口:“不过两日未见,阿鹤眼底怎么乌青了许多,面色也有些疲惫,快饮盏茶清心醒神。”
“阿姁有心,不过是为着外面赈灾之事。”尉鸣鹤想起几位大臣吵嚷的皇后不详之事,只觉得心头一片怒气。
此刻他手握价值不菲的赈灾单子,用着喜欢的茶水,感受着沈知姁的温柔体贴,那股子怒气就化为了怜爱,将外头的那些针对沈知姁的言论隐去,面上只能看出对沈知姁的温柔之色:“有了阿姁的这份单子,想来朕就不会为前朝烦心了。”
“能为阿鹤分忧就好。”冷眼瞧着尉鸣鹤将茶水饮尽,沈知姁笑得温婉甜美,顺势提出让杜仲负责监督物资的押送:“……臣妾也想让杜仲代臣妾看看,这批赈灾款能否切身实地地帮到百姓们。”
“若是不够,臣妾想着再筹一筹,帮帮阿鹤。”
不过一个监督的虚名,尉鸣鹤未曾多想,立时就应了,还颇多感慨:“没想到阿姁竟这般心系黎民百姓,视金钱如粪土。”
“因为臣妾有阿鹤的信任与爱重,远胜于珠宝俗物。”沈知姁笑眼弯弯,甜蜜的话语信手拈来:“至于臣妾心系,不过只有阿鹤你罢了。”
“是阿鹤胸怀天下的缘故,才让臣妾心胸亦变得远大。”
这话落在尉鸣鹤眼中,就是十足的妥帖和悦耳。
他龙颜大悦,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当即就吩咐元子,将因年节新贡的珍品尽数送来瑶池殿。
元子机灵,不等沈知姁起身谢恩,就带着喜气扬声将此事应下,又细心提醒:“陛下,御膳房已经在传膳,可要奴才遣人去太医院请诸葛院判和杨院判来请平安脉?”
尉鸣鹤颔首:“快去,朕已经有两日不曾听皇后的平安脉了。”
元子当即就点了小鱼子。
谁知用完晚膳颇久,也不见小鱼子带着太医回来。
“啧。”尉鸣鹤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朕竟不知太医院当差这么慢了,还是朕御前的人腿脚竟不可用?”
元子方才还一脸喜
色,见尉鸣鹤隐含怒意,当即就敛了笑意,亲自去太医院瞧瞧情况。
一刻钟后,元子气喘吁吁地提溜着小鱼子,后头跟着神色凝重的诸葛院判。
几人行礼后,尉鸣鹤扫了两眼:“院判先为皇后请脉,你们俩人说发生了何事。”
沈知姁坐在美人榻的另一侧,见状放下解乏的话本,和诸葛院判对视一眼,一边将手伸出,一边温声开口:“小鱼子素日做事也算利落,可是太医院出了事?”
元子叹一口气,眼中流露出几分同情:“禀陛下,禀娘娘,是小鱼子去奉命传召,可一刻钟前杨院判因故和马太医换了值班,让小鱼子一时为难,犹豫不决,决定先遣人去追回杨院判,这才等到现在……”
太医院的太医除了每日值班的,都有固定的离宫时辰,就在晚膳时分。
但要是太医宫外有急事,可以进行换班。
自杨太医引荐名医合力治好尉鸣鹤的右手、晋升院判后,尉鸣鹤对他就十分信任,平日里若要诊脉,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杨院判。
因杨院判对值夜之事一向十分积极,尉鸣鹤便问道:“既如此,杨院判人呢,可是宫外之事实在难以推却?”
“禀陛下,是范院使突受重伤、昏迷不醒,其母求托其他太医诊治。”元子同情之色更浓:“杨院判素来和范院使关系亲厚,得知此事后主动前往。”
听到范院使出事,尉鸣鹤眉梢一挑:“范院使为何受伤?”
诸葛院判此时正诊完脉,闻言回道:“陛下,范院使自两三月前,就染上酒瘾,每每旬休都要约臣或其他同僚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