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么?”走了半晌,蓝岚想到了这一点,面色犹豫地询问。
她现在协理着六宫,对于御花园之事有所耳闻。
“姐姐放心,碍不着我,昨日是临时想起事情告诉诸葛院判。”沈知姁笑意不变,只请求蓝岚道:“姐姐既然看出我昨夜睡眠不佳,还请在太皇太后面前一提,好给妹妹我搭个话台子。”
蓝岚当即应下。
等沈知姁二人到了颐寿宫,方尚宫忙不迭过来迎。
正殿里已经坐了吴婕妤和瑜贵仪。
自谋逆之事过去,吴婕妤对尉鸣鹤失望至极,只为兄长而对天子维持着足够的敬意和礼数。她不曲意逢迎尉鸣鹤,尉鸣鹤自然不予宠爱,不过看在吴统领十分得力的份上,每月见上两三面,赏赐更不曾少。
至于瑜贵仪,虽说父亲早就分家,目前在朝中也算得用,可她亦在宫廷冷暖间觉出尉鸣鹤的无情,横竖她现在位份不低,与其费劲争宠,倒不如自己舒舒服服地过好日子。
恰好吴婕妤晋位搬宫后,和瑜贵仪的住所相距不远。
这一来二去,两人关系渐好,经常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相比较尉鸣鹤,这位只一心抚养大皇子的太皇太后明显好伺候得多。
且多露露脸,留个孝顺的印象,将来熬资历晋位更顺理成章。
瞧见沈知姁和蓝岚进来,吴婕妤、瑜贵仪面上露出真诚和气的笑,起身请安。
沈知姁落座不久,太皇太后便出来。
见到沈知姁,太皇太后明显惊讶:“小姁怎么来了,哀家不是让方尚宫说了,你不必来给哀家请安了吗?”
“太皇太后心疼臣妾,不过臣妾是想太皇太后了。”沈知姁笑意温婉,说起太皇太后近日的膳食,将自己备好的礼呈了上去。
太皇太后明显笑意欣慰:这一年来,小姁先是要帮着皇帝书写奏章,后面又身怀有孕,自己和皇帝都吩咐了,日常不必来颐寿宫请安,各宫妃嫔们也不允许去瑶池殿叨扰。
可即便事务繁忙,小姁明显还是顾念着颐寿宫的,可见孝顺。
蓝岚接过话头,顺势引到沈知姁昨夜不曾安眠的事上。
对上太皇太后关切的目光,沈知姁浅浅一笑:“并非臣妾自己多思,而是陛下近日为外头北疆地动的事情烦扰,这边出事,前头东南地动的灾祸影响尚在。”
“陛下烦忧,臣妾身为皇后,理应为陛下分忧,所以昨晚想了个主意。”
说罢,沈知姁将在尉鸣鹤面前说过的捐款事宜缓缓道来。
太皇太后听罢十分赞同,用一种极为欣赏的口吻赞道:“小姁不愧是皇后,此举不但能彰显陛下对百姓的仁爱体恤,亦能彰显国母风范。”
“有小姁你这样的榜样在前,朝中宫中都应当学习才是。”
话音落,蓝岚就带着吴婕妤和瑜贵仪起身,表示自己也同沈知姁一样,愿意捐出钱财和库房中无用之物。
见众人皆是如此懂事,太皇太后亦大方地捐款。
稍后又是一阵闲话家常,说起宗亲中的事情。
最后是大皇子哭闹,乳母哄不住来请太皇太后,此次请安方退。
*
到了午时,各宫都派了大宫女,过来送捐款的单子和东西。
担着为受灾地赈灾的名头,兼之蓝岚等人并非爱财自私者,所拿来捐赠的东西堆满了瑶池殿的半个院子。
让沈知姁有些惊讶的是,韦才人同样遣人送了份捐款单子,里头还包括了韦淑女的那一份。
想起前夜韦才人冷静坦荡的模样,再看现在韦才人即便肩上压力巨大,依旧对宫中大事耳聪目明,及时送补。
沈知姁心中很是惋惜:若韦才人不是韦武的女儿,若没有进到宫中,绝对会比现在自在出色许多。
感叹完,沈知姁吩咐白苓和连翘带着宫人核对单子,自己抱着牛乳团,在廊下用着点心,晒着冬日里少有的日光浴。
待夜幕降临、宫灯点起。
“娘娘,东西都核对完了,奴婢立刻去联系甘氏换了银子,再送去朝阳殿。”白苓完成核对,上前汇报,顺便将剩下的流程道了一遍。
“不必经手朝阳殿,去请他来吧。”沈知姁歇了一下午,此刻振作了精气神,给腿上沉甸甸的牛乳团喂了块鸡肉干,口中平静道:“芜荑,去泡茶。”
青葙将牛乳团小心抱走,箬兰扶起沈知姁:“娘娘的意思,是想要亲自指定送赈灾款的人么?”
“若是可以,本宫属意杜仲,再不济也要咱们的人。”沈知姁眼底闪着细碎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