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冶看了一眼,舌头有点磕绊:“花……花船。”
孟珂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道:“大人难道没上过?”
“不……不是……”他想解释什么,但又发现,解释好像也有点奇怪,只好作罢。
孟珂又笑道:“绥陵这位公子县令,溜出来寻欢作乐不奇怪,日夜勤勉才惹人纳闷呢。我这不是替公子考虑,方便你日后行事不是。”
这话听着像那么回事,但他总觉得……像有什么言外之意呢?
他顿了顿,也意味深长地笑道:“小姐在朝堂,可呼风唤雨;在江湖,竟也如此如鱼得水。”
“不过是凑巧交了个朋友,互相行个方便。”
“这样的巧,什么时候让周某也凑一凑?”
周冶看着她,半感慨半赞叹道,“见过小姐,方知一句话,‘谁说女子不如男’。”
说话间,船已靠岸。
周冶朝她点点头,提步上船,边走边无奈地大声道:“拜小姐所赐,我这无能之名,就要坐实了!”
孟珂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周冶!”孟珂突然叫住了他。
她想给他一个选择,让他自己决定,是抽身旁观、两不相帮,还是秉持中正,明辨是非,但不可避免地把自己卷入与己无关的漩涡……
但……想复仇,难道不是该争取每一份助力吗,哪有将人推出去的?
想了想,她还是按下不提,只道:“周冶,今日之事,我记你一份人情。”
等真正需要选择的时候,再说吧。
又是直呼其名!周冶心里腹诽道,但这次……心里却有点乐呵,绷住了脸上扬起的笑意,微微侧头扫了她一眼,矜持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正提步要走,又听孟珂大声道,“我这人,有债,必讨!有情义嘛……看着还吧。”
周冶却只听见了前半句。什么样的债必讨?大小都算?抢……拔金簪算不上?希望不算吧。
若她真要算,今日的人情,也可以抵扣。。。。。。吧?
“公子?”侍剑见他愣在原地,催道。
他嗯了一声,这才上船去。
***
孟珂又呕完一阵,无力地睨了樊仲荣一眼。难怪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今日,什么都虑到了,偏偏高估了自己的身子。
早知如此,就该跟周冶一同乘船而去,一起熏,一起吐——哪怕把他推进水里涮一涮呢。
想到周冶,她不由想起临别之时,问他的那个心中逡巡已久的问题。
“大人到这小小绥陵来,当这‘公子县令’,到底图什么?”
周冶一听笑了,想了想,道:“我也讲个小故事,比你的小多了、简单多了。”
“就有个……闲汉……”
这么说自己,好像有点不体面,算了,寓言寓言,取其寓意而已。
于是继续道,“他在外面游荡多年,忽一日倦了,不想再漂了,便胡乱圈了块地,种些菜玩。想动了,便浇浇水、拔拔草,除除虫、赶赶鸟雀;不想动了,便交给下人打理,只是……”
“只是什么?”
周冶笑笑不答。
只是,这地里飞来了一只百变灵鸟,搅得他地里尘土飞扬。而他一时间……好像还不想赶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