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一会儿,直接问:“不知道叶官正找下官有什么事?”
叶官正往周围看看,“时候尚早,先去书房坐坐,不会耽搁你进宫当值。”
顾及对方与自家父亲的交情,江望榆不好拒绝,落后五六步,跟着走进书房。
叶官正在上首落座,亲自端了一杯茶,“克晦,这是我近来新得的龙井,尝尝。”
她接住茶盏,道了声谢,在下首坐定,礼节性地抿了一口,随即放在手边的案几,垂眸盯着地面。
“最近要擢选一名新官正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略有耳闻。”
“此事我听监正与两位监副商量过,已经拟了两个人选呈给圣上,只等圣上做最后决断。”叶官正笑容越发和善,“你任职灵台郎仅半年多,资历尚浅,此次没能选上,往后还有机会,我也会向监正大人举荐你。”
对方刚说完,江望榆立即开口:“叶大人,我无意参与这次官位选任,还请您不要在监正或者其他人面前提及我。”
叶官正不免露出诧异的神情,“克晦,你为何这么说?”
“我……”她低头盯着地面,选择用同样的理由回答,“我资历尚浅,难以服众。”
“确实,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叶官正了然,另起话题,“你年纪轻轻,看的倒是透彻,比我家那个臭小子强多了。”
江望榆想了想,从脑海里找出一个人,勉强客套接话:“令郎才思敏捷,往后定能大有作为。”
“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天文也好,历法也罢,哪样都学的不好。”
叶官正嘴上嫌弃,脸上的笑容却露出几分自豪。
“泉儿前几日还跟我提起你,说要不是住的太远,你又太忙了,还想着上门拜访你呢。”
这话不能接,她端起茶杯,低头喝茶。
“对了。”叶官正状似不经意地问,“令妹与你年岁相同,及笄两年多了,身体可好些了?可有定亲?”
一口茶顿时哽在喉咙,江望榆捏紧茶杯,硬生生吞下去,控制神情自然。
“家妹身子比前几年康健了些许,但平常还需要喝药。”她低垂眼帘,“家母与我都想再留她几年,暂时不着急婚嫁之事。”
“身体为重。”叶官正念叨两遍,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喝茶,喝茶。”
她客气应了声,看了眼屋外的天色,起身告辞:“叶大人,下官该去当值了。”
“确实不能耽搁正事。”叶官正的语气依旧和蔼,“有空常来家里坐坐。”
江望榆含糊其辞,没有直接答好,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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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作揖,快步跨出门槛,匆匆赶往观星台。
太阳西落,红彤彤的圆日一半隐在山峦,一半露在天空,缓缓往下坠,天边云霞绚烂。
她捧着册子,默数日落时刻,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没有回头,等到太阳完全落入西山,朝他转身,主动开口:“元极,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嗯?”贺枢疑惑地看向对面的人,选择把问题抛回去,“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江望榆挠挠脸颊,别开视线,落在天边黛色山峦:“我还欠你的人情,你又不肯收银子,就想问问。”
“没有。”贺枢无奈一叹,“你不用老是记着还我的人情。”
她“哦”了一声,又问:“明天是中元节,你晚上要告假吗?”
中元节宫里会在西苑办法事、放河灯,自上月底便开始准备,到今天基本准备妥当。
贺枢想了想,说:“不用告假,但万寿宫那边有事情要忙,我可能会迟点来。”
“好,如果不得空,不来也没关系。”江望榆往万寿宫的方向瞄了一眼,微张开口,又闭上,犹豫片刻,小声问,“我听说明天西苑可以放河灯,过了子时还能放吗?”
“你想放河灯?”
“嗯。”
她低头看看册子的天象,脑海里浮现父亲生前教自己辨认星月的情景,双手无意识地用力,紧紧捏住簿册边缘。
“过了子时再放不大好。”贺枢说,“不如明天另外安排几名天文生,你提前半个时辰下值,再去太液池放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