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暂时不便透露。”刘益摆摆手,又往四周看看,越发压低声音,“现在五官正不是缺了一个位置吗?我听叔父说,圣上最近可能会从灵台郎里提拔一人。”
今年四月,五官正之首的春官正年纪实在太大了,比吴监正还老,今上特旨恩准告老还乡,位置一空便空三个月。
陈丰大概猜出刘益打的是什么主意,少一个人,他当上五官正的可能性就越高。
“陈兄,只要搞掉江朔华,灵台郎就又有空位置了,到时候,我一定劝叔父向圣上举荐你成为新任的灵台郎。”
陈丰的呼吸一瞬间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看向手里的册子。
这就是在观星台记录天象时用到的簿册。
“好。”陈丰看向刘益,露出阴测测的笑容,“此事,我们需要周全谋划。”
第38章第三十八章都说今上是明君
一路闷头冲出钦天监,重新站在阳光底下,那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寒意终于散去几分。
江望榆反手摸摸脖颈,摸到一手的冷汗,按住胸口顺气,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点点往西苑的方向挪。
刘益还好,大概猜得出看她不顺眼的原因。
今年五月调整观星台值守的时段,刘益被安排在子时到寅时,比其他三个时段更辛苦,所以心里总是憋着股气。
可陈丰又是什么原因?
往常除非有重要的公务,她等闲不会去官署,跟陈丰更是只打过两三次照面,连话都没怎么说过。
为什么?
一路想到西苑的观星台,与同僚做好交接,江望榆还是没能想出答案。
“江灵台?江灵台?”
听见熟悉的称呼,她顺着声音回头,下意识一惊:“这么多?”
“还好。”贺枢提起一捆药包,“都是当归、阿胶这些普通补气血的草药,所以稍微多拿了一些。”
她没有太多挑选草药的经验,先向他道谢,又盯着他手里的三四捆药包。
子时要跟刘益交接,如果被对方看到这么多草药,肯定会质问从哪里拿的。
“怎么了?”贺枢看看药包,想了想,“你觉得太少了?”
“不是,对了,元极……”
江望榆习惯性说出两个字,忽然顿住,打量他的神情,迟疑片刻,问:“你之前说不在道录司的名册里,那我还可以唤你原来的道号吗?或者方便告诉你的俗家姓名吗?”
“还是叫元极,虽然是以前的道号,现在也算姓名。”贺枢不可能说出真正的俗家姓名,转移话题,“你先前想说什么?”
见他确实不在意,江望榆连忙问:“那个叫刘益的灵台郎,你还记得吗?”
见他点头,她简单复述一遍下午在官署的经历,提醒道:“总之,你最近要小心,尽量别跟刘益他们碰上。”
“嗯。”贺枢叮嘱道,“至于那个叫陈丰的,你一定要远离他,绝对不可以跟他有任何接触。”
她连忙点头:“我记住了。”
不过最好还是派人盯着刘益和陈丰。
贺枢想好之后的安排,指点对面的人:“你觉得刘益为什么要如此针对你?”
她猜测:“可能是因为他想换个值守的时段。”
“还有呢?”
“还有?”
江望榆一边分出点心神想,一边仰头观看夜空,记录一圈,想起他最开始指点自己说的话。
“刘益想找出我背后的高人。”
“嗯,有这方面的原因。”贺枢循循善诱,试图教会对方看清楚官场上的纠葛,“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你再想想。”
“居然还有?”
她揉揉脸,从自己进入钦天监开始一路想到现在,越想越觉得思绪乱成一团,两肩一垮,“我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