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哥哥治眼睛?”
“是,阿爹行医经验比我多了十几年,把握更大。”
江望榆立刻说:“多谢孟大夫。”
施针耗费的时间长,还要时不时地变换穴位,同时又要敷草药。
结束今天的诊治时,已经临近未时初,太阳过了正当空的位置,继续向西偏移。
用过午饭,再三确认母亲和兄长都没事,江望榆这才离开家,前往钦天监的官衙。
进门后,她看见来往的同僚,悄悄拉高衣领,微微低头,走向主簿厅。
“何主簿。”她作揖,“我来销假。”
何主簿点点头,在册子写了两笔,询问:“令堂身体无恙了吗?”
“嗯,大夫说已经没事了。”江望榆顿了顿,暗中扫了一圈周围,“何主簿,昨天我托人来帮我告假,不知道您看见是谁来了吗?”
“我没遇到,是监正派人来说的。”
她暗自攥紧袖口,道:“我该进宫了。”
江望榆微微低头盯着地面,也不跟其他经过的同僚打招呼,只闷头往前走。
拐过主簿厅的墙角,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迅速往旁边一闪,让开位置。
来人走得又急又快,勉强停稳,怀里的文书撒了一地。
自己似乎也有些责任,她弯腰帮忙捡起两本,递给对方。
来人大概三十多岁,穿着暗绿色圆领官袍,长得又高又瘦,脸颊干瘪,留的胡子也是稀稀疏疏,像一节细长的竹竿。
在脑海里搜寻一阵,江望榆总算找出一个对的上的称呼:“陈壶正,给。”
“呵呵,江灵台。”陈丰的声音很嘶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你怎么有空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在观星台观星吗?”
对方一说话,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阴郁气息,语调很冷,一双细长的眼睛冒出寒光。
像是一条毒蛇。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来,江望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把文书往对方怀里一丢,也不管有没有接住,迅速往后倒退,拉开一长段距离。
陈丰捡起地上的文书,跟着走上前,“江灵台,你怎么敢乱丢文书?这可不是最年轻的灵台郎该做的事情。”
她咽了口唾沫,迅速环顾四周,寻找其他离开的路。
“江朔华?你怎么在这里?”
后面冒出个嫌弃的声音,她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向不对付的刘益。
“你不进宫当值吗?”刘益撇撇嘴,“你倒是有门路,这么忙还能接连告假两天。”
前后的路都被人堵住,这块地方又偏僻,很少其他人经过。
江望榆咽了口唾沫,后背渗出丝丝冷汗。
“钦天监最年轻的灵台郎怎么不说话了?”陈丰刻意在最年轻这三个字加重音,“下官还想向江灵台讨教如何观星。”
她浑身紧绷,攥紧拳头,看见陈丰朝自己走来,猛地往旁边一跳,闷头往前冲进右边的路。
“切,胆子真小。”刘益转头看向陈丰,露出笑容,“陈兄,真是巧了,我正准备去找你。”
“什么事?”
刘益往四周看看,拉着陈丰走到角落,从怀里掏出一本簿册,“我知道陈兄擅长临摹字迹,不知道这个人的字迹,陈兄能不能完完全全地模仿出来?”
陈丰接住册子,看向他指的地方,“这是六月十二日酉时初到亥时末的天象记录?”
“没错,但这个字迹完全不是江朔华的,我猜是那个一起值守的天文生所写。”
“所以?”
“我想请陈兄帮忙写一段话,就用这个字迹。”刘益压低声音,“我要好好教训江朔华一顿,就借着他最信任的天文生的手。”
陈丰按住册子,“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