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嫁给他八个月,也算是了了她当年不再嫁人的心愿了。
nbsp;nbsp;nbsp;nbsp;原来这就是上上大吉,原来这就是得其所哉-
nbsp;nbsp;nbsp;nbsp;刑部大牢里的烛火幽微,只有墙壁上狭窄的几块方格能透进天光,其余之处皆暗得难以视物,更染上一种肃穆阴森之感。
nbsp;nbsp;nbsp;nbsp;永嘉方走进这里,便被冷得打了个寒颤,月若忙给她披上狐氅,可她的身子还是微微抖着。
nbsp;nbsp;nbsp;nbsp;这里的确比外面冷很多,别处都是屋子里别外面暖,这儿即便燃着火,可还是冷。她忽然想起来佛经中所说的阿鼻地狱,若世上真有地狱的话,恐怕也是这个样子。
nbsp;nbsp;nbsp;nbsp;无边的冷寂,冷到人的心里。
nbsp;nbsp;nbsp;nbsp;可裴清在这里待了将近一月,想起这个,永嘉的鼻就控制不住地泛了酸。她仰头不让再次糊了眼睛的泪水话落,手攥紧着,指甲掐进掌心里。
nbsp;nbsp;nbsp;nbsp;不要心软了,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nbsp;nbsp;nbsp;nbsp;狱卒领着她入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远远地她看见了他,本就有些慌乱的步子更显凝滞。她接过月若手中捧着的两道诏书,将手藏入了狐裘之中,掩住了忍不下的颤抖。
nbsp;nbsp;nbsp;nbsp;裴清静静地坐在牢房里,闭着目,身上怪异地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袍,掩住了他身上的囚服。
nbsp;nbsp;nbsp;nbsp;他闭眸,不知是在思忖还是在养神,似乎没有听到来人的动静。待狱卒开了锁时“咔哒”一声响后,俊朗的面容上才似僵了一瞬,一瞬过后,重又复了淡然。
nbsp;nbsp;nbsp;nbsp;狱卒推开了牢房的门,永嘉默了一会儿,抬起的步子落到牢房中的蒲草上时,觉得软绵绵有若踩在云上,叫她险些站不住。其实这些蒲草很硬,只是她的腿抖得发软而已。
nbsp;nbsp;nbsp;nbsp;“你们都下去吧。”
nbsp;nbsp;nbsp;nbsp;公主的声音轻轻的,只让身边的人听见,月若迟疑了一下,最后称是。狱卒却作了礼,道:“末将须在此守着公主,以免公主被逆臣伤着了。”
nbsp;nbsp;nbsp;nbsp;永嘉冷声道:“这是本宫的旨意。”
nbsp;nbsp;nbsp;nbsp;狱卒犹豫道:“可是”
nbsp;nbsp;nbsp;nbsp;月若喝道:“公主和驸马爷夫妻叙话,你还要在旁听着不成?宫闱秘事,你听去了就是将两只耳朵都割了也说不清,快些走。”
nbsp;nbsp;nbsp;nbsp;他们都走了,牢房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幽微的烛火缓慢、沉重地晃动着,将牢房中各处的影子拉得很长,有若潜藏在暗处的鬼魅。
nbsp;nbsp;nbsp;nbsp;刚刚嘈杂了一阵,裴清却还是坐在那儿敛着目,一动不动,好似连声音都听不见。
nbsp;nbsp;nbsp;nbsp;将近一个月的牢狱之灾,他原本就线条分明的五官轮廓显得更显清晰,瘦削了许多,清瘦苍白的脸上丝毫不见一点儿血色。永嘉的心抽搐了一下,引来一阵疼。
nbsp;nbsp;nbsp;nbsp;她扶着牢房的栏杆平息了一会儿心神,走到他身前,踏过的蒲草传来尖锐的枝干断裂声,他却恍若未闻。永嘉蹙了眉,他这是不愿见她,所以掩耳盗铃?
nbsp;nbsp;nbsp;nbsp;她冷声道:“裴清。”
nbsp;nbsp;nbsp;nbsp;他的身形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抬眸看向她,这双她从前极喜欢的、总是带着笑的眸子里满是茫然,渐渐地,燃起了一点儿光,可当看到她手中握着的明黄书卷时,那点光极快地熄灭了。
nbsp;nbsp;nbsp;nbsp;“我还以为,是我在做梦。”
nbsp;nbsp;nbsp;nbsp;他的嗓音有些哑,永嘉瞥了一眼那张简陋木桌上做工粗糙的瓷碗,里面的水已经见了底。她不禁一颤,秀眉蹙起。
nbsp;nbsp;nbsp;nbsp;她明明吩咐过刑部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待他,不许动用任何刑罚,也不许在牢狱中苛待他。可怎么会这样,这间牢房,这些从前与他沾不上边的粗陋物件怎么会。
nbsp;nbsp;nbsp;nbsp;她又惊又痛着,一时忘了回他的话。
nbsp;nbsp;nbsp;nbsp;“没想到,你还愿意来见我。”
nbsp;nbsp;nbsp;nbsp;永嘉回过神来,抿了抿唇。
nbsp;nbsp;nbsp;nbsp;“我只是来递个东西。”
nbsp;nbsp;nbsp;nbsp;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nbsp;nbsp;nbsp;nbsp;裴清的视线再次落到她手中握着的圣旨上,苍白而失了血色的、如一潭死水一般的面容这才再次起了波澜,他微微笑了,连声音里都含了笑:“也好,至少为着这个,我还能和你见一面。”
nbsp;nbsp;nbsp;nbsp;她张了张口,最后发现自己的喉咙似是被人扼住,说不出什么话。
nbsp;nbsp;nbsp;nbsp;他敛了眸,伴着轻轻的一声叹息。
nbsp;nbsp;nbsp;nbsp;“给我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的身子不好,禁不得这里的冻,早些走。”
nbsp;nbsp;nbsp;nbsp;永嘉的身子颤了颤,咬了唇,逼着自己压下心中所有翻腾的心绪。她将手中那卷和离圣旨搁到了他身前的木桌上,便冷着声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说这些惺惺作态的话。”
nbsp;nbsp;nbsp;nbsp;裴清摊开圣旨的手一滞,若无其事地取过一旁狱卒送来的印泥。
nbsp;nbsp;nbsp;nbsp;“是。我忘了,我和你坦白过了。”
nbsp;nbsp;nbsp;nbsp;“所以你从前都是作态?”永嘉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终究是讥讽地笑了,“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做到尚书的人,装模作样的功夫倒是好。若是这件事不东窗事发,你是不是还能装一辈子?”
nbsp;nbsp;nbsp;nbsp;第79章此情无计(5)“我们两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