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难以置信地,“……妙漪姐姐?”
苏妙漪伸手摘下面具,笑道,“是我。”
关山倒吸了一口冷气,说话都结巴起来,“姐,姐姐,你怎么打扮成这幅样子?”
苏妙漪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先随我来……”
苏妙漪重新戴回面具,悄悄带着关山上了楼,推开了其中一间厢房的门。床榻上赫然躺着一个昏厥的舞女,身上只剩单衣,却被人悉心地盖上了被褥。
“关山,你听我说。”
苏妙漪拉住关山,“我方才探听到,这些狄女明日会去都统府,为那北狄领主的年宴献舞。听说容玠此刻就在都统府中,我若混在舞女中,便有可能见到他……”
关山立刻道,“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你得帮我,看住这个舞女,莫要让她坏了我的事……”
苏妙漪往关山手里塞了一包迷药,“她若醒了,就再药倒她一次。”
关山又朝床上看了一眼,纠结地握紧了迷药,“……可是姐姐,你这样去都统府,是不是太危险了?你会跳她们的那种舞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苏妙漪低声说了一句,拍拍关山的肩,见她愁眉不展,甚至还转了个圈,拨动着面具上的流苏,笑着问道,“我扮成这样,像狄女么?”
关山眨眨眼,答非所问,“太漂亮了……”
苏妙漪捏捏她的脸,“今晚好好歇息,明日才是重头戏。”
戏楼里的歌舞排练已经结束了,众人都各回各的屋子歇息,苏妙漪与关山也熄了灯,在那被敲晕的舞女屋子里浅眠。为了以防意外,临睡前,苏妙漪还是给那女子灌了些迷药,确保她这一晚不会醒来。
翌日天亮。
苏妙漪被外头的脚步声吵醒,睁开眼时,就见关山已经醒了,警惕地握着匕首守在门口。
苏妙漪连忙对着妆镜整理了衣裳头发,又戴上面具,走到门口,也同关山一样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是那些狄人说得是北狄话,她未能听懂。
苏妙漪忍不住皱起了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语言不通也是个大麻烦。
“他们说,要动身去都统府准备了。”
关山忽然开口。
苏妙漪一愣,垂眼看向关山,“你听得懂?”
“湘阳城从前一直与北狄互商,我也能听懂一些。”
一炷香的功夫后,舞女们穿着一模一样单薄的火红裙裳,盛妆艳饰,从戏楼里鱼贯而出,苏妙漪落在最后,低眉垂眼,眼角余光却朝四周扫了一圈。
天色已经彻亮,满目狼藉、一片萧索的湘阳城也暴露在她眼下。冰天雪地里,她们身上的衣裙既像是热火,又像是血花,格外耀眼刺目。
苏妙漪心情复杂,收回视线,与一众舞女坐上了前往都统府的马车。
不多时,都统府便到了。
一行人下了车,在一群将士的引领下朝府内走去。苏妙漪落在最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地形、记着路,原本想借此机会与容玠汇合,可谁料舞女们竟是被直接带去了宴厅,在宴厅里继续练舞。
苏妙漪不会跳什么舞,不过好在她顶替的舞女因舞技不出众,被安排在了不显眼的位置。苏妙漪虽不会跳舞,可脑子转得快,记性也好,所以竟也能在其中浑水摸鱼。
这一混,便混了大半个时辰。
“啪——”
负责排舞的北狄男子忽然拿着戒尺重重拍在了梁柱上。
舞乐声戛然而止,众人脸色一变,纷纷停了下来。
那拿着戒尺的男人径直走来,舞女们纷纷害怕地侧身,苏妙漪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到了自己身前,拿着戒尺凶悍地指着她,怒叱了一番。
苏妙漪虽听不懂,可却猜到,她那三脚猫的舞艺到底还是露出了破绽。她往后退了一步,扑通一声跪下,朝那人伏首。
男人仍喋喋不休的叱骂着,动静甚至吸引了外头经过的人。
苏妙漪低着头,攥紧了袖中的匕首,后背集已经隐隐出了些冷汗。
“这是怎么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冷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