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的动作全都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镇国公夫人身上。
江新月无疑是美的,这份美经过身份的催化,便成了一种不容人侵犯的端庄和高冷来。她冷声吩咐十二,“十二,你给我守着,我看今日没有我的命令,谁人敢闯进去。”
温氏看着这样的江氏晃了晃神思,这才注意起她稍微显得凌乱的外衫和头发来,呼吸瞬间放缓,瞳孔紧缩成一个点。
看来里面确实有人。
可既然有人的话,这个人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出来见面,而是要躲在女子起居的屋内。两个人到底又做了什么,江氏才会衣衫不整地走出来?
温氏越想心里越没底,手掌心都开始往外冒冷汗。她心里始终存着一颗刺,江氏并不爱自己的儿子,是裴延年他自己愿意、自己喜欢捧着江氏。就在裴延年离开京城之后,邵氏和张氏整日里惦记着孩子,就连说话时候都经常走神。可江氏没有一点儿反常,整日里好吃好喝好玩,就没有见过她提起过延年来,哪怕是半句。
这颗刺被怀孕包裹起来,虽然长在身体里却不痛不痒。此刻却一下子发作起来,扎得她肉疼,扎得她每根神经都在突突得肉疼。
她定定地看向江氏,手指抬起指着屋内,眼神异常冷漠甚至像是在什么污秽的东西,缓慢而清晰地说:“不是歹人,那就是你在里面藏了人?”
江新月想要解释的话,就在老夫人如同刀锋一般的眼神中吞了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她偷了人?
她反应过来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之后,觉得恶心又荒唐,甚至想直接把裴延年从里面拉出来看看,她到底是偷了什么人。
气氛一下子焦灼起来,对于镇国公府这两位最有权势的女子的争斗,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什么时候就被惦记上,成了两个人中间的炮灰。
而站在一旁的邵氏在中间劝说着:“老夫人,您消消气,江氏年纪还小不懂事。”
这句话原本听正常的,可现在无疑就是火上浇油。
温氏看向屋子里站着却一动不动的亲卫,又看向门口如一块石头般坚守着的十二,所有的气血一下子往脑袋里涌。
“好,你们不动是吧,那我亲自来!”
她说完话,就直接冲到了满月门的珠帘前,一把将十二推开。十二的手拿起又放下,又不敢真的对老夫人动手,急得不停地看向自家的夫人,一时不察就直接让老夫人闯了进去。
“娘!”邵氏担心地跟在后面,至于其他人都不敢真的进去。
温氏越发肯定这屋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进门就将门口的柜子“哐当”一声打开,看见里面放满的木匣时,也没有关上,而是沿着窗边的暖榻将每一个能藏住人的地方找过去,再然后便是拔步床,甚至连拔步床帷幔垂落下来的空隙处都找了一遍。
邵氏瞥见屏风后一角赫蓝色衣角,扯了扯老夫人的袖子,示意她看过去。
老夫人看着露出来的衣角上明显的男士式样的花纹,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屏风的地方走进,转头看向慢步走进来的江新月时,猛然出手将屏风往后一推!
屏风应声倒地,木质的边缘在墨绿色的地毯上回弹两下彻底不动。
而屏风之后的人便完全显露出来,温氏脸色骤变,邵氏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第89章
089
裴延年半靠在长柜上,一只手撑在后方,身形优越落下一道长长地身影,给人的压迫感极重。此刻他的脸色很差,下颌处绷紧,眼窝深邃直直地看向老夫人,又扫了一眼跟在老夫人身后的邵氏。
他站起身来,态度疏离而不容置喙,“老夫人,让外面的人出去,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说。”
温氏脸色来来回回变着,活像是被人打翻了的调色盘。她通身的气焰在见到裴延年的那一刻就矮了下去,逐渐被后悔代替。
嘴唇上上下下翕动着,她拍了拍邵氏的手,眼底疲倦道:“你先出去,让外面的人先走。”
邵氏也慢慢从震惊当中回过神,着急地看向这对产生隔阂的母子,对裴延年解释:“三弟,这次完全是我的问题。是我当时注意到屋内多了人,也是我着急同老夫人说明情况,所有的问题都在我身上,你可千万不能怪娘。”
“我有什么问题,难不成我担心江氏出事,也是一种过错!”温氏咬紧牙关,仔细听的话还有牙齿摩擦的“吱吱”响声。
裴延年看向邵氏,“大嫂,我此次是秘密回京有要事要办,所以隐瞒了我回京的事,就是怕走漏消息,使汾州的事变得棘手。你先帮我把外面的亲卫撤走,交代下人今日之事不可走漏消息,麻烦了。”
邵氏想到了裴策洲,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又看了看老夫人,见人没什么动静之后才朝着外面走。
裴延年看向站在门边冷着脸的小妻子,“你也出去走两圈。”
江新月是很气老夫人对自己的污蔑,可看了看场面,也没有多说什么,同样跟着邵氏出去。
屋内很快就只剩下温氏和裴延年二人。
温氏坐在刚刚被自己翻过的暖榻,神情都跟着不自在起来。
“就算你是秘密回京,你也能告知我一声。你要是早告诉我,不就没有今天的误会吗?”
“我就算早告诉你,也会有下一次。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您还是会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带着亲卫闯进来。不是吗?”
温氏扭头看过去,质问道:“你这是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