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闵的脾性果然差,几颗药死活不肯吞,裴景声只得泡了冲剂硬灌下几口,生疏地用冷水来回擦拭他手脚。
被来回折腾得烦了,青年向一旁躲去,被扣住肩头不得动弹。
只是这一下,罗闵泄出一声无意识痛哼,裴景声不由放轻动作,然而那眉头蹙得更紧了。
“哪有那么娇气,没怎么你。”裴景声冷声道。
罗闵听不见,本能地翻动。他额头上冒了细密的汗珠,裴景声想他身下应当被汗浸湿,不太舒爽,也就不再制着他。
待罗闵侧过身子,裴景声掀开被角,却见床单上印着几道血点。
嘤嘤呜呜乱叫的黑犬当即踩着裴景声便要上床,一时不察被拎着后颈丢出门外,焦急地大叫。
待处理了黑犬又取来碘酒,裴景声才剥开罗闵裹身的厚被。
线条流畅的冷白腰背映入眼帘,同时还有发白肿胀的一片擦伤,皮下渗出血丝,伤口已然发炎了。
什么时候留的伤?
他为什么没发现。
裴景声呼吸一沉。
昨日给黑猫吹毛时只是随意略过,并没有细致地查看毛发之下,加上罗闵始终团着自己,他也仅仅只是举着吹风筒把表层雨水吹去,没有检查。
他的注意力始终在自己难平的心绪上。
他说着对黑猫的关心,却为什么没能发现呢?
没能察觉的伤口,在身下恶化,迅速地向溃烂发展。
是罗闵一言不发地忍受它在雨水中泡涨,怪不得裴景声,是他再一次不计前嫌地带回了黑猫。
裴景声是没错的,他只是再一次善后。
可为什么比昨晚更难忍受不规律的心跳,从舌根泛起苦涩。
第40章
泥土的湿腥气从未关严的窗缝挤入,这雨下得格外久,教学楼几盏零星灯火逐渐熄灭,只留下这一室亮如白昼。
“回去了。”罗闵站起身,收拾书包。
强占了他邻桌位置的男生仍坐在位置上,瞥一眼窗外,“雨还没停呢。”
见罗闵已提上书包,他立刻起身,习题早做完了,随手塞了几本竞赛书,忙跟上。
出于前几次提前走被埋怨的经验,罗闵留在门口等他,“太晚了,不安全。”
魏天锡笑眯眯地快步赶上,“终于会等我了,哥护送你回家啊,别怕。”
手搭在少年单薄的肩膀,硬质骨骼抵着手肘,不太舒服,但魏天锡不肯松手,“你走慢点儿,我叫车呢。”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不经意地问道:“今天晚自习叫你出去的女生找你什么事啊?”
余光打量着罗闵冷白锐利的侧脸。
罗闵微低着头避开地上的水坑,伞撑得稳稳的。
不偏不倚,立在正中间。
“……她说喜欢我。”
“然后呢?”
罗闵侧过脸:“没有了,她说只想告诉我这件事。”
魏天锡:“她没提出要和你在一起?”
“没有。”
是以退为进还是只想趁青春年少肆意一回,不求回应,魏天锡追问:“你的想法呢?有没有一点悸动或者感动,有一瞬间想告诉她可以试一试?”
罗闵的脸在夜里也很醒目,皮肤呈现由瓷向玉转变的质感,此时这张脸上沾着一丝困惑:“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
他说:“她不应该在那时候找我,会带来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