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单位近,孩子们上学的学校近,就连王念买生活必须品的市场也能十五分内走到,完全没必要买车。
“你开,以后去宝山大桥买海鲜就开车去。”施向明眼眸一弯,顿生万千温柔:“孩子的妈会开车就够了。”
司机收回视线,心里默念着别羡慕别羡慕,远远地看见海庄厂的招牌,立即大声打断了夫妻俩含情脉脉的对视。
“海庄到了。”
海庄食品厂,曾经安怀最大的食品供应厂,一万多职工两万多家属,是足足有三万多人工作生活的大厂。
厂生活区占地一万多亩,员工住房连成片,从大门走到底得走上十来分钟。
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私人经营蓬勃发展,供销社被逐步取消,厂子里的效益大不如前,如今已经卖了小半的公房出去。
厂区门口曾经用红色油漆刷写的厂名也随着厂子萧条变得斑驳不已。
施向明读大学时,出国深造时来父母家拿过两次户口本,最后一次来就是接两个孩子。
记忆太过模糊,以至于站门口半天都没想起该往哪走。
“等二姐他们来了咱们一起进去。”王念说。
很快,又一辆出租车停到面前,施桂枝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跑下车,蹲在墙角边不停干呕。
周山秀忙追上去帮着施桂枝拍背。
对于晕车的人来说,坐小车就是酷刑。
好在施桂枝没有真吐出来,缓了会儿,朝路口右边一指:“往这边走。”
“一会儿不管我妈说什么,你都别放心里去,她那人就是心眼小。”
一路上,施桂枝还提前给王念打预防针。
交代完这边又赶忙转头去交代周山秀:“千万别跟奶奶说你离过婚的事,她是老封建。”
“我妈和我爸都重儿轻女,别让他们欺负施宛就行。”施向明特意提到了施宛。
王念立即心照不宣地点头。
“书文,还记得爷爷奶奶家住哪吗?”何剑本是无心地随便问问,没想到施书文的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们罚我去水井边给军哥洗衣服,我都记得。”
看到路口大家公用的水井,小时候那些模糊记t忆立即变得清晰起来。
吃不饱饭,睡不好觉,冬天洗衣服洗得双手都是冻疮,一桩桩一件件都已经在心底留下了疤痕。
手上冻疮王念尚且用了几年才养好,痛苦的回忆哪那么容易说消就消。
何剑立刻沉下了脸,有些后悔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着话,几人要到的地方就已经走到。
院门开着,能听到院子里正在吵架,和着咿咿呀呀的唱戏声,相当诡异。
施向明和王念对视一眼,率先抬腿跨了进去。
院里确实有人在吵架,而且吵架双方都来自施家人,院里其他邻居反而是看热闹的角色。
施母罗云香明显处于下风,胡秀梅的口水喷了不少到脸上,只能边骂着“你不要脸”边用袖子擦口水。
“我怎么不要脸,我家小军可是你施家的长孙,花你们点钱怎么了!”
“你那是叫花吗?那是偷!他偷钱,”罗香云叫。
“谁说偷了,不是你和爸给的吗!”胡秀梅面不改色。
“我呸!”罗香云有口难辨,只能狠狠地啐了口:“还好我家老三的两个娃养得好,要是全像施军那才是真完了。”
“还惦记老三呢!”胡秀梅抱臂冷笑:“人家调回安怀可都没跟你们说,早就不认这么个偏心眼的爹娘了吧。”
“……”
猛然,两人同时王门口看来,毕竟七八个人乌泱泱地走进来,想不发现也难。
“妈。”施向明声音冷冷淡淡的,施桂枝和何剑也赶紧跟着出声叫人。
施宛扑到王念怀里,将头紧紧埋起来。
王念轻拍施宛后背安抚,叫声“妈”之后就站在那,并没有要求孩子们也要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