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樱轻轻“哦”了一声,随即笑了,看着他:“我还以为,你是在与他攀比?”
谢渡手指一顿,不再动,抬起眼眸,坦坦荡荡道:“你以为的没错,我是在与他攀比。”
沈樱不解,问:“攀比什么?”
比谁知道的早?
有意思吗?
宋妄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不奇怪,但谢渡性情平和温定,不该如何啊。
谢渡敛眸,笑了:“攀比谁在你心中的位置更重要。”
迎着她不解的眼神,谢渡语气越发认真:“这是你的秘密,轻易不会告诉别人,除却亲近之人。所以,若我比他知道的早,说明在你心里,我比他更亲近,或者说,我比他值得信任。”
“若是晚了……”他言未尽,意已达,眉目平静如水,“你知道的,我这一生,从未输给过他,这件事更不想。”
沈樱瞠目结舌,楞楞看着他,有些难以理解他的想法:“这是什么说法?无稽之谈。”
谢渡并不解释,也不争辩,笑问:“那你为何不告诉他?”
沈樱又愣住了,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承认他的说法:“因为我不信任他。”
以前,宋妄是她的夫君,是她帮扶、维护的人,是她最重要的存在。
十五岁相识,十六岁成婚,十八岁分离。
他也曾真真正正庇护过她三年。
若无宋妄,三年前,沈樱便已被随意嫁了人,成为一个默默无闻死在后宅的女人,在偌大京都中,激不起半点水花。
但从始至终,宋妄都不曾成为她信任的、依赖的人。
她从来没有认为,宋妄能够庇护她一生。
谢渡不肯轻易放过这个话题,追问:“他绝不会害你,你很清楚,那你为什么不信任他?”
沈樱的手颤了颤,半晌,叹了口气:“他这样的人,哪里值得信任呢?”
诚如所言,宋妄绝不会害她。在别人害她时,甚至会挺身而出护着她。
他非常非常爱她。
可但那又如何?
宋妄的情爱从来都不值钱,轻而易举,就被他懦弱的性情击碎。
风雨和顺时,一叶扁舟足以栖身。
风雨飘零时,脆弱的扁舟抵不过惊涛骇浪。
沈樱悠悠然道:“实不相瞒,从嫁给宋妄的那天起,我就从未想过与他共度一生。只是没想到,先帝走的这样早,若再给我三年时间,纵然和离,我也绝不会落得这种境地。”
谢渡平心静气:“实际上,你的处境并不算差。若非太后厌恶你至极,你可以过的很好。”
废黜贵妃的旨意,人尽皆知。
彼时,宋妄赐她玉芍园居住,又还归嫁妆,又赐千金。若无谢太后搅局,她其实可以舒舒服服度过一生。
沈樱道:“没有解决掉她,就是不足。”
谢渡顿了顿,突然问她:“若无太后,你与宋妄会一直在一起吗?”
他目光灼灼,盯着沈樱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沈樱不假思索:“不会。”
“为什么?”
“没有太后,也有别的麻烦,宋妄不可能全都解决,他早晚会妥协。”
谢渡得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收回目光,假惺惺道:“若叫宋妄听见你的话,恐怕会伤心欲绝吧。”
沈樱道:“若他是个聪明人,不必我说,也该想到。”
可惜,宋妄不是。
谢渡莞尔,轻松愉悦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