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真如思绪一转,面上不露神色,一边张嘴含住葡萄,一边听着乾隆帝继续叨叨。
原来林贵人身边的宫婢夏至,便是雀儿的亲妹妹。当年姐妹二人入宫为婢,一个被留在内务府下,一个被安排进了乾西二所,两者距离甚远,来往困难,故而几乎无人知晓两者的关系。
夏至起初并不知道雀儿死亡的原因,直至噶哈里富察氏的人联系上她。
当然,噶哈里富察氏巧言令色,并未说出富察格格所做之事,而将一切都归咎于皇后和贵妃身上。
随即,他们安排夏至通过内务府选拔,原是想安插进皇后身边,没曾想竟是被选为林贵人的宫婢。
不但林贵人前两次危机都出自她之手,而且到最后还在箱内藏有物证,意图让人怀疑到贵妃身上。
只是夏至没曾想到,贵妃竟是恰好在御花园,又恰好救下了二阿哥。
高真如听到这里,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反问道:“等会,那林,林氏与她无冤无仇……她怎能下这般毒手?”
“还有,她难道没有家里人?”
谋害皇嗣乃是重罪,加之夏至并非一回两回之行,恐怕会加重严惩,徒三族都不为过。
“她沉浸与所谓的复仇之中,又何尝在意其他?况且——”
乾隆帝冷哼一声:“朕遣人调查得知,两人生母因难产离世,而其父不过三月便娶了新人,一年便有了其他孩子,故而对两者素来漠视冷待。”
事发以后,雀儿与夏至的阿玛拼了命想与两者撇清关系,可他越说自家与两者无甚关系,越教人生厌。
甚至乾隆帝还觉得,若不是他身为生父却不担父责,罔顾亲情,纵容继室欺凌幼女,怎会让那宫女没了后顾之忧,胆大妄为,最后犯下如此大案。
故而即便并非主谋,也被乾隆帝定为从犯,一族尽数徒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
至于噶哈里富察氏,他们借由内务府的事宜,与大阿哥来往通信,教唆大阿哥,插足后宫事宜……其狼子野心,诸人皆知。
乾隆帝将他们定为罪首,喜提诛三族,到现在尸首应当都已化作白骨了。
事情到这里尚未结束,查案期间透露出的问题更让乾隆帝忌惮。
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内务府包衣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往自己后宫里塞各种眼线钉子,更伸手向着自己的子嗣后代行去。
乾隆帝如其父雍正帝,乃是锱铢必较之人。他暗发不动,而后便动用人手将内务府上下诸多世家齐齐调查一遍,调查结果可谓是让他勃然大怒。
嘉嫔身后的金佳氏,便是因此事而牵扯出来的,而后金三保被革职,两子被降职外调,连带着嘉嫔与新生的四阿哥也不受待见。
除去金佳氏外,还有大大小小十余个包衣世家也有各种动作,里头甚至还有与理亲王弘皙来往从密者。
要知道,上回乾隆帝曾清理过一批与理亲王弘皙相关之人,没曾想短短一年时间,竟是又冒出如此之多。
乾隆帝对理亲王弘皙的提防达到了最高点,与高真如说着话时眼底都闪着冷光。
如今他已权势在握,不如——
就在此刻,乾隆帝感觉手心里动了动。
他低头看向贵妃,只见高真如正张着嘴咬下一颗葡萄,专心致志地用舌头牙齿给葡萄剥皮中,时不时嗯嗯一声充作迎合。
乾隆帝:“……”
高真如见乾隆帝止住话语,忙装作无事发生,摆回原来的架势,厚着脸皮接话:“皇上,您继续说,您打算怎么办?”
乾隆帝:“…………”
他哭笑不得,暂且止住自己的话,望着高真如的眸色渐渐沉了一些。
距离贵妃受伤都已近三月。
乾隆帝望着贵妃红润的唇瓣,雪白的肌肤,还有那双懵懂如小鹿的眼儿,低低笑了笑。
他低下头,叼住一颗葡萄,用牙齿撕去外皮,轻轻送往贵妃的唇边。
高真如哎呀一声,两者的唇瓣便接触在一起,片刻嘴中皆是葡萄的酸甜滋味。
宫人们纷纷垂首,假装没听见那泽泽水声。
良久,两人的身体才分开。
吴书来偷偷抬起头来,瞧瞧看向乾隆帝,只见皇上的目光尽数集中在贵妃的面容上,随着贵妃娇嗔的抱怨声,他的眉宇渐渐舒展,就连嘴角弧度
也往上悄然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