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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直到天光大亮，姜清杳才睁开眼坐起来。

nbsp;nbsp;nbsp;nbsp;往常早上醒来，总要发会儿呆清醒一会儿，这会儿却例外。

nbsp;nbsp;nbsp;nbsp;姜清杳睁圆眼儿，左看右看，入目是昨天她看过的镖局准备的那辆马车。她睡着的也是马车里安置着的那张小榻。

nbsp;nbsp;nbsp;nbsp;再掀开车帘一看，已经到了离抚阳好多距离的一处小镇上。

nbsp;nbsp;nbsp;nbsp;杏子手上一颤，她哪里敢对公子评头论足。

nbsp;nbsp;nbsp;nbsp;况且她今日吓得不轻，原以为打了银烛二十板子，那事便算过去了，可如今看来，留着她的命，才是让她活受罪。

nbsp;nbsp;nbsp;nbsp;这会儿少夫人这样问她，杏子心中直打鼓，以为她意有所指，便谨慎答道：“公子待下人赏罚分明，是位公正严明的主子。”

nbsp;nbsp;nbsp;nbsp;姜清杳瞧杏子面色发白，暗道自己问了句糊涂话，便揉揉额角，又问：“在我没嫁来之前，公子平日里做些什么？”

nbsp;nbsp;nbsp;nbsp;这问题让杏子松了口气，“公子以前大多时候在书房，有时吃饭睡觉都在书房，并不是日日都回听竹院。”

nbsp;nbsp;nbsp;nbsp;姜清杳手托香腮，思绪飘渺，原来他以前是这样的。

nbsp;nbsp;nbsp;nbsp;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沈观还没回来，反到是小书童来了。

nbsp;nbsp;nbsp;nbsp;“少夫人，方才沈延哥哥回来说，公子在永安楼宴请知客幕僚，让您不要等他用膳，夜里或许会回得晚些，让您也不用等他，自己先休息。”

nbsp;nbsp;nbsp;nbsp;小书童名叫淮序，才留头没多久，看起来约莫八、九岁，讲起话来脆生生的，学着大人那样一板一眼，正正直直地站着回话。

nbsp;nbsp;nbsp;nbsp;姜清杳瞧他这小大人模样就想笑，便让晴天拿饼子给他吃，问道：“今日上午，公子可有训你？”

nbsp;nbsp;nbsp;nbsp;淮序虽然学着做大人，但到底还是个孩子，见晴天端来一食盒糖果饼子，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就着杏子端来的小凳坐下，捡了块最大的酥饼吃。

nbsp;nbsp;nbsp;nbsp;“别急，一会儿你走时，我让她们装一包点心给你。”姜清杳抿唇笑道。

nbsp;nbsp;nbsp;nbsp;淮序小脸上满是欢喜，还知道站起来谢恩，他手拿酥饼，躬身行礼，囫囵道：“多谢少夫人恩典。”

nbsp;nbsp;nbsp;nbsp;姜清杳捏住帕子掩唇而笑，这小孩，太可爱了。

nbsp;nbsp;nbsp;nbsp;“公子训我做什么？”淮序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满是疑惑，而后天真道：“我瞧公子出来时，脸色是很不好，必定是生那几位先生的气了。”

nbsp;nbsp;nbsp;nbsp;姜清杳一愣，旋即笑出声来，这还真是个活宝。

nbsp;nbsp;nbsp;nbsp;内室里的婢女们都忍不住抿嘴笑了，上午晴天她们几个拦都拦不住，这小书童非要敲窗喊公子。

nbsp;nbsp;nbsp;nbsp;“那公子为什么会生几位先生的气？”姜清杳又问。

nbsp;nbsp;nbsp;nbsp;淮序咬了一口饼子，道：“那几位先生一直想寻公子说话，还有客院里的其他先生也是一样，都来书房找过公子好几回了。公子早交代了，叫他们有话就写笺子呈到书房去，他看了，自会答复。可如今他们不写笺子，反而天天寻公子，您说公子如何不恼他们。”

nbsp;nbsp;nbsp;nbsp;夜里，沈观到亥中时分才回来。

nbsp;nbsp;nbsp;nbsp;他见姜清杳还没睡，一面脱大氅一面问：“你怎的还没睡？不是叫你不必等我，又不听话了。”

nbsp;nbsp;nbsp;nbsp;“我偏要等。”姜清杳撅嘴。

nbsp;nbsp;nbsp;nbsp;沈观瞧她骄矜的小模样，唇角忍不住上扬，上前几步来到她身前，牵过她的手拢在掌心，温声道：“是，夫人要怎样便怎样，为夫都听你的。”

nbsp;nbsp;nbsp;nbsp;姜清杳莞尔，闻到他身上微醺的酒气，鼻尖微微皱了皱。

nbsp;nbsp;nbsp;nbsp;这微小的动作，没逃过沈观的眼睛，他抬手，嗅了嗅袖侧，一股熏人的酒肉烟气。沈观立即松开姜清杳的手，道：“我先去沐浴。”

nbsp;nbsp;nbsp;nbsp;“先把醒酒汤喝了。”姜清杳追在他身后说。

nbsp;nbsp;nbsp;nbsp;“出来再喝。”

nbsp;nbsp;nbsp;nbsp;见他已经挑开珠帘进了浴室，姜清杳做罢，吩咐婢女把汤温着，好等他出来喝。

nbsp;nbsp;nbsp;nbsp;起初还能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到后来，那水声就没了，姜清杳在内室竖起耳朵听了好半响，也不见里头有何动静，心中微微不安，便挑开帘子进去探看。

nbsp;nbsp;nbsp;nbsp;浴室里烛光微暗，蒸腾的热气中，弥漫着茶香和冷竹香。姜清杳轻轻绕过屏风，就见沈观闭目坐在浴桶中。

nbsp;nbsp;nbsp;nbsp;他仰头枕在桶沿上，一头墨发悉数散开，柔柔垂在桶外。长睫在烛光照耀中，在眼睑上投落一片暗影，白玉似的脸上因饮酒和热气蒸出一片潮红。他薄唇微微张着，项上喉结突出，流畅的肩颈下，胸膛坚实，肌理分明，热水漫在胸前，两抹茱萸，在水中若影若现。

nbsp;nbsp;nbsp;nbsp;这模样，琼姿皎皎，醉玉颓山。

nbsp;nbsp;nbsp;nbsp;姜清杳看得脸红心跳，站在桶边犹豫许久，才深吸一口气，上前轻拍他的肩，“夫君、夫君……”

nbsp;nbsp;nbsp;nbsp;沈观口中溢出“唔”地一声，迷蒙睁眼，就见姜清杳关切的小脸停在眼前。

nbsp;nbsp;nbsp;nbsp;“我睡着了？”他声线低哑，说着，在水中坐直身体。

nbsp;nbsp;nbsp;nbsp;姜清杳移步到他身后，小手按压他的肩颈，柔声道：“我见你半晌不出来，便进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