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载着几人,晃晃悠悠地驶回归处茶馆。花牧自告奋勇付了钱,想叫小丫头消消气,谁料这招不太好用,一路上小丫头眼神凌厉,势要将花牧盯出一个窟窿。
她气得半死,若非花牧急着完成任务,想速速见过老板娘好速速离去,缠着她非要将他们带上,也不会耽误时间,让她没接到老板娘。
若是眼神能杀人,花牧此时已被千刀万剐。
一路无话。所幸码头离茶馆不远,路程不过两刻钟就到了。小丫头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她身量小,下马车还较为困难,花牧想搀她一把,不出所料又被瞪了。
她悻悻地收回手。好嘛,不让碰就不碰。
“小!樱!桃!!”这一声,豪爽又洪亮,足以震天动地。
话音落下。茶馆内倏地冲出一道华贵身姿,速度之快宛如旋风之势,掀起周边一阵风沙灰尘,直奔小丫头而去。
花牧不知是被沙土吹进眼睛、还是被她这套打扮闪了眼睛,总之刺激地她闭上眼。再抬眼时,那位高挑丰腴的女子,已经将小丫头横抱进怀。
“好想你啊~”她蹭着她的脖颈。
她虽丰腴,却称不上圆润,每一寸都长得恰到好处,万分娇艳。小樱桃在她怀里像是只狸奴似的,竟也有些生无可恋的“美感”
“老、老板娘,就是他们……”她指向在一旁看热闹的花牧,和低头轻笑的渡归云。
老板娘放下她,懒懒地抬起眼皮,随意地睬了花牧一眼,扫至渡归云,便目不转睛了。
“好俊呀。”她上前一步,老板娘脸上绘着较为夸张的花钿鸟靥,堆笑起来,颧骨上的鸟儿栩栩如生,像唤醒了生灵似的,“我叫子规,你叫什么?”
渡归云下意识地向后仰,有些招架不住。先前传过音的灵力,渡归云一直没收回来,现下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他道:“花牧姑娘,江湖救急。”
他声音尽量如常,花牧却从中听出了隐晦的波澜。
毕竟是拉过勾的关系,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花牧轻巧一跃,直接拦在他身前。她笑嘻嘻地:“我叫花牧,他叫渡归云。子规姑娘您安。”
俗话讲伸手不打笑脸人,子规显然并不是“俗”之其一,她看也没看花牧一眼,状似没听见般,拂过她与渡归云说话:“到观山镇,是来玩,还是久居?可有瞧中哪家的宅子,离茶馆近不近呀?”
她瞧起来轻柔柔地,却是实打实推了花牧一踉跄。花牧不由得想起天界那位无城仙子,心道,果然越好看的姑娘越不能小觑。
渡归云的视线跟着花牧走,见她无碍,才答:“我们有要事缠身,待赔偿了茶馆的损失,便会辞行。”
“这样啊。”子规失落道,“可是,茶馆的损失补偿,是由我说了算的。我不让你走,你就不能走。”
花牧听明白了,这是打算不要钱,只要人了。她厚着脸皮,又挡到渡归云身前,语重心长道:“子规姑娘,茶馆是我一人砸的,和他无关。就算你要留人,也是只能留我,不能留他的。”
“哦?”她轻蔑一笑,“心之忧矣,於我归处。你当是谁都能踏进这归处茶馆?我不叫你走,你就算是死,也只能做茶馆的魂。”
魂字被她咬得掷地有声。倏地,子规袖中生出两条梅红色长绫,呼呼啦啦地击向四处,封紧门窗。茶馆内光亮全无,暗得可怕,花牧依着方才的站位,向身后摸索。
“渡归云,是你吗?”
他掌心极冷:“是我。”
花牧松了口气,她两指并拢,灵力集入指尖:“茶馆有问题,子规不是凡人,我们尽快走。”
“好。”
随之,一抹群青色自他眼底照亮黑暗,渡归云托起一股水柱,发散着澄澈潋滟的光。他们现在仍在茶馆大堂,只是除了彼此外,其余人皆已陷入昏迷,唯有子规不在其列。
花牧看了眼小樱桃,又看向紧闭的大门。
她道:“我们先走,回来再救他们。”
她足尖轻点,跳到门前,使出全力去推。结果出乎她意料,大门很轻易地便被推开了。
铮!
半空中,青霄化作长剑与那道铁一般的长绫相接,梅红对峙寒光,立显相形见绌。渡归云猛地睁开眸子,他纵身跃向戏台之上,群青色竟被这速度拉出一道长虹。
“出来。”他道。
没人答话。他凝出一块冰锥,迅速割开侧幕红绸,子规从中翻滚而出,摔向地面。
她身躯一震,擦掉嘴角溢出的血,眼角猩红:“好厉害的小公子啊。”
花牧愣住了,她知道渡归云寡言少语,却从未见过他这般冰冷的模样,凉薄到让人见之生寒。她真真想说:对比来看,先前在天界只是把她捆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长绫被子规收回袖中,渡归云眼中群青色渐渐淡了,花牧猜到他大抵是不想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