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过晚饭,在院子里晒着月光乘凉。
忽有一道黑影闪过,偷偷摸摸地寻到门前,朝小院里张望。
萧巳把削竹竿的小刀藏在身后,月芽则去开门。
是一个穿着石榴红裙子的妇人,她脸上挂着笑,眼中并没什么恶意,但实实在在地将月芽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小芽儿,还记得我吗?”妇人问道。
月芽想了想,觉得有些眼熟,也是她这一身红裙子太过显眼,叫月芽记起来今日在河边洗衣时见过。
妇人看月芽还是一脸茫然,连忙上前,热情地拉住她的手。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薛姨娘呀!你小的时候,方大夫还带你来我家玩过!我给你我家做的花生糖吃,你还记不记得?”
月芽有了些印象,别的她或许记不清了,但说到吃的她总能记忆深刻。
是四五岁时候的事了,那时医女偶尔会带上她一起出诊去。
还记得有一户人家特别热闹,许多叔伯婶娘坐在厅里吃茶聊天,有一个总是穿着红裙子的大娘穿梭其中,她能说会道、口齿伶俐,总能逗得那些人哈哈大笑。
但可能就是因为寻常太过劳碌,她嗓子不好,总是干咳,医女会给她开些润喉止咳的药方,而她为了表示感谢,会送上自己亲手做的花生糖给月芽吃。
那糖又甜又酥,花生的香气浓郁扑鼻,多少年了,月芽还是记忆犹新。
“是薛姨娘,您有什么事吗?”月芽抽回自己的手,对她并没有太过亲近,到底是十几年没有来往了,而且她总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
她握着月芽的手,又是翻看指甲,又是揉捏皮肤,不像是来寻亲串门的,倒像把她当一只待宰的小羊羔,在查看皮肉新不新鲜。
薛大嫂发觉月芽的疏远,讪讪地笑了笑,但还是厚着脸皮,把身子往门里挤,“好容易来一趟,小芽儿怎么不请姨娘进去喝杯茶呀?”
月芽还没说出拒绝的话,她人已经挤进来了。
院子里,萧巳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眼中有几分防备。
“这是?”薛大嫂微微吃惊。
倒不是因为一个独居小姑娘家里住个男人,毕竟事先有人与她说过实情,而是惊讶这男人长得好生俊秀,年纪轻轻,气度不凡。
这哪里像个嫖虫?怕是王孙公子也长得差不多模样了吧!
“他是……”月芽犹豫,自然不敢说这是自己捡来的夫君,她知道阿巳不喜欢她这样描述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思索了一番,只能胡扯:“他是我的远房表兄,来看望我的,是吧,哥哥……”
月芽为难地看向萧巳,委屈地眨了眨眼,希望他能接受这个借口。
“嗯……”萧巳轻咳,耳朵小酥了一把。
只因那句“哥哥”喊得太过娇怯,像裹着蜜糖的羽箭突然射进他的心窝,叫他忍不住泛软,保护欲倾泻。
“我去倒茶。”男人转身去了厨房。
薛大嫂这才看见他是坐在一张轮椅上的,不免心里一阵唏嘘。
模样长得好看,可惜是个瘸子。
瞧刚才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什么远房哥哥呀,只怕是见不得光的情哥哥吧!
“小芽儿,你也知道姨娘我是做媒人生意的吧?”薛大嫂见萧巳走远,这才拉着月芽的手开始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