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并不认识那位河东安抚使,但那般势如猛虎的人物,应当不会轻易将地盘让渡出去。此时是为多事之秋,将军切莫因心焦而走错了棋,反叫布棋者捉了把柄。”
永乐、独孤家、陆家还有…张家……
边北局势一定,文骛便能腾开手去做真正要做的事了吧……
张家……
孟珏想了想,决定直截了当。
“肖将军,其实有句话早在方侍卫进城时我就想问了……”
“我们改走乡道,采购粮草,是为了避开张家吗?”
肖镇西为人耿直,她若试探发问难免惹他不快。此时气氛正好,还不如直接开口,这样更能达成目的。毕竟,她有非见张家人不可的理由!
“我们不走官道,确实与张家有关……”果不其然,一语惊醒梦中人的肖镇西心情大好,他思忖半天到底还是答道。“那天,永乐公主与你谈及的调令一事……”
孟珏心头一跳,隐约觉得自己就要摸到关键了。
可方简息却在此时带着人马赶过来,面露急色地高喊:
“将军,不好了!钟攸被赫连山的山匪劫走了!”
——
林中马道,马蹄激起劲风,荡起阵阵烟尘。
身下马儿健步如飞,钟攸反绑在马背,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呕意不断翻腾而上,随时可能冲破喉咙喷射出来。
“噢噢——”
身前山匪似乎将他的痛苦视作一种乐子,口中发出愉悦的哨声。为首那个右眼有疤的男人朝钟攸看了一眼,然后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在狭窄的林道间转过马头,轻夹马腹朝他奔来。
“如何?这可比纵兵抢粮有意思多了。”男人放缓马步,与他并肩而行。虽在朗笑,钟攸却牙齿打战。
“…大爷…大人……求您…唔……求您饶了我吧……哕…我再也……再也不敢了……”
男人凤眸一挑,神色依旧未变。
“嗳?方才我见那粮铺掌柜与你求饶时,你明明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烈风狠狠刮过钟攸面颊,男人在如此速度下居然弯下腰直视他的眼睛!
“做人两幅面孔可不太好……”男人脸上笑津津。“方才你与那掌柜是咋说来着?你是啥王郎君?你再报与我听听?大人~”
钟攸面色惨白,哪敢搭话。男人直起腰来,坐下骏马不能全力奔驰,不耐烦地甩了甩首。男人朝后面马车望去,扯开嗓子大喊:“贾一,按计划在老地方待命,其他人随我来!”
一行人连连怪叫,追随带疤男人拐进旁边小径,剩下三人则放缓速度,护送一辆马车沿林道继续奔行。
“头儿,接下来怎么办?!”一魁梧大汉打马而来,腰间别着的弯刀发出摄人心魄的寒气。钟攸拼命向后仰去,唯恐触及一分。
男人朝钟攸瞟了一眼。
“怪我心急,大鱼还没入窝就急着收网了。啧……”
钟攸一听,连忙搭话。
“大人……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侍卫而已。您要想抓大鱼,需去渡口二十里外乡道旁的树林里,北上和亲的公主就在那里休整,还有庆州团练使,都在那儿……”
与他同马的男人从后甩了一鞭子,抽的钟攸嗷嗷直叫。带疤男人舔舔唇,眼中发出诡异的光。
“想不到你还没那么蠢,竟想将我引到肖镇西那儿……”男人脸上逐渐浮出一丝轻视之意,周身气势宛如山间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