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打探消息的其他女房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桐壶妃和乳母的脸色,只说:“殿下去面见陛下和尚侍了,想来会为咱们主君辩白的。”
“你实话实说,我是藏不住事情,可我不傻!”
明生感觉肚子传来隐隐疼痛。
那个女房也是为了不刺激自家妃子,说话藏一半露一半,如今听明生这样急切地要求,只能全权透露她见到的场景:
“您千万保重身子,一切都不是事情……”
“快说!”
明生难得生气。
“刚刚……皇太子……他听说了左大臣的公子的去世和咱们主君离不开关系……左大臣夫人正在清凉殿前长跪不起……”
“皇太子觉得主君要被问罪,没理会咱们家的使者求情……”
一瞬间,明生只觉得天旋地转。
如今事情的真相都不清楚,往日和父亲亲密无间的丈夫就不耐烦了吗?
父亲那个人自己都知道,最会伤春悲秋地装样子,连当年逼迫过他的前皇太后都以礼相待,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杀掉柏木?
连她一个妃子都知道,这中间必然有隐情,可皇太子怎么不想想呢?
还是说,皇太子已经知道了“真相”,可也不想要一个有“污点”的岳父了?
都说人走茶凉,可人还没走,壶里的茶就已经结成冰了!
往日恩爱有加、说着“片刻不愿离开”的丈夫,竟然如此薄情!
恍惚间,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模模糊糊的帷幕,帘幕飘荡之间还混着一股本不该出现在这富丽堂皇的桐壶宫殿的血腥。
“啊,殿下——”
“医师呢?妃子见红了,这才五个月啊!”
看着软软瘫下的桐壶妃,侍女们陷入了混乱。
“快,皇太子能去清凉殿,想必今晚各宫的宵禁能解除不少,赶紧去药司请女官诊治,请不到兰大夫还有她的徒弟们呢,快去——”
在乳母的指挥下,小侍女急忙跑到宫殿门口,却被皇太子的侍卫拦住。
“你拦得住我吗?我们可是太政大臣家的——”侍女拿出了对待赘婿和他的爪牙百试百灵的态度。
“太政大臣?”这个皇太子信任的侍卫嗤笑。
“这么大的事情,半个京城都被惊动了,你们不会以为还会和以前一样吧?”
“皇太子有令,桐壶不得有人出入,你们乖一点没准之后殿下还会为你们主君求情。”
这人身为皇太子的亲信,却一向和主人一样畏首畏尾、啥都不能干,今日终于能“大展雄风”了。
——可桐壶妃和小皇嗣该怎么办啊?
侍女都急哭了。
权势,权势,多美妙的东西啊。
当源氏得势的时候,皇太子对着明生伏小做低,根本不会有半分不温柔,对着桐壶的众人也是十足温和有礼;
而源氏还没确定失势呢,他就不耐烦了,用自己被尚侍压制得所剩无几的微弱势力欺压唯一无力的源氏的女儿,以及自己的血脉。
而他,也一定不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这样的“丈夫”吧。
终于“扬眉吐气”的侍卫带人堵住了殿门口,懒洋洋地开口“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干什么,回去等死吗?”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只见同样小腹隆起的梨壶妃藤原芽生穿着宽松轻便的唐衣,领着一众女房和女侍卫举着火把闯进了桐壶。
在她带着光亮跨入大殿的那一刻,眼前发黑的明生只觉得,那隐藏了无数鬼魅的黑暗帘幕陡然被人填满了光亮。
“快将桐壶妃慢慢抬到寝台,别受风。”
“随行的小医女先来照顾,运子帮忙去药司请有经验的女官。”
“分两个女侍卫去阴阳寮请人祈祷,再分两个守在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