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容温婉,可眼底深处却隐藏着一丝锐芒,像是设置好陷阱,等着猎物自己跳进去。
毫无征兆,晏空玄蓦然伸手掐上她脖颈,五指寸寸收紧。
“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是,”望月浑然没有性命被威胁的恐慌,反而舒展眉头,笑得更加怡然,“毕竟我曾待过那地方,还有位好友在那里。”
“所以在我不遂你愿毁了这世界的时候,你就让齐云山挑衅我,逼迫我杀了他,然后一路前往绯域,到合欢宗,遇到她、爱上她,而后等她身份暴露,让我与全世界为敌,间接替你毁了这世界……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越往下说,他扣着她脖颈的五指就越发收紧:“我真有些好奇,你生下的孩子,就没有一个你宠爱的吗?比如那位神秘的二公子,齐云白……”
“齐云白?”望月眼底泛起迷茫,倏而牵唇微笑,“那是谁?”
晏空玄面上狞色忽而凝住,眼底跳跃的光消散,扼住她脖颈随手将她甩至旁边。
“没谁,一个可怜人罢了。”
他提步要走,身后望月声音再次传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揉了揉被他掐红的脖颈:“她被围困,四周皆是讨伐她、要她死的声音,届时,你会如何?”
晏空玄背对着她,身形镀了一层薄薄夕阳红,影子在身后拉的颀长。
“那些妄图伤害她、将她从我身边夺走的人,都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他身形化风,眨眼出现在远处虚空。
“她在北境冰池。”
望月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化为黑点消失在视野中,笑得很开怀。
她站在花丛草地里,似是少女般张开双臂原地转圈,发丝裙摆一同飘起,直至两眼晕眩站不稳,倒在花丛中。
各色花瓣飘飞而起,落在她面上,裙上。
头一次,她好像嗅到了这个世上的花香。
*
神殿斗兽场。
地上满是散落的兽面黑甲,空气中还漂浮着丝丝缕缕未消散干净的魔气。
白淳风踱步走向一处牢笼,脚尖踢到头盔,铛的一声,头盔滚到不远处,停在原地打着旋儿。
“喝点儿吗?云卓师兄。”
他手中握着一壶酒,从旁侧取来个铠甲当凳子坐下,冲着牢笼里面晃晃。
牢笼深处透不进半点光,没有分毫动静,只是半晌之后,传来铁索滑动的轻微声响。
“神主不在,那些魔兵突然发疯朝着一个方向走,这些低级的魔很难管教,所以我才下手重了些,云卓师兄勿怪,从前你碰到难管教的师弟师妹们,应当也想用重典吧?不、你不会,你很善良、正直,我此生能碰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善良?正直?”地牢深处又传来铁链摩擦地面的冰冷金属声,男人呵的发笑,声音沙哑如哭,轻声似云雾缥缈:“我遇到你,是三生孽业……”
“若换做是我死在你那些师弟妹手里,你会对他们说这句话吗?”
云卓不语。
“我也不是多恶的人,只不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让这世上的人知道善有善报罢了,云卓师兄何苦对我如此仇视?”
云卓仍旧沉默。
白淳风饮了口酒,似是还不适应,毕竟几个月之前他连一口正经饭都吃不到,更别说酒这种奢侈东西。
酒水入喉刹那,被辛辣酒气激地眉头大皱,嘶了一声,等劲儿过去,他又新鲜地捧着酒壶接二连三灌了几口,似要将过去多少年未曾享受过的一次性补回来。
“神主被圣女勾着,头脑发昏,已经不适合做神主审判苍生,云卓师兄,换你来做,如何?你天生正义,定能衡量好善恶,我会竭尽所能推举你登上那个位置,到时候你我携手,有恶惩恶,还天下一个清明!”
“清明?你便是这世上第一道污浊。”
脑后凭空响起一道冰冷嗓音,白淳风浑身僵住,刚要扭身,腹上忽而有寒意穿过,他垂眼去看,一柄剑刃刺穿他胸膛,正在缓慢往回缩。
“屠救你之人满门,还敢握世间正义权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