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画,小时候随爷爷住那几年,被要求背中药名、跟着学过辨别草药、打五禽戏、太极拳,也去过书法班、围棋班、游泳班,在体育运动公园跟随老师练过足球、羽毛球、网球和轮滑,唯独没学过画画。
上小学后,他周围倒是有女孩子学画,郑舒好就曾去过一段时间美术班,但也仅仅是一段时间,三年级就不学了。四年级后,他相熟一些的女生里,没人再继续学画。
再之后,他知道了董奶奶的孙女在学画画。未央公馆苏宅第一次见过她后,他开始不定时地碰见她。春天里,她画板撑在草坪上,画湖边发出嫩芽的树枝;夏天里,她画板撑在绿茵下,画掩映在树影里的别墅群;秋天画夕阳映照的湖面,冬天画白雪皑皑的小路……
她不认识他,因为她在户外画画时,总有人从旁围观。
而她大概在那种境况下练就了处变不惊,每每画画,都十分安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说不清当时是怎样一种心理,他也并不想被她看见,初中时有一阵子,陪父母参加别人的喜宴或丧宴,偶尔撞见她,他甚至会下意识避开,不想被长辈介绍,同她相识。
近二十年一晃而过,当初那个无论是画、还是人,都非常稚嫩的小女孩,长大了。
江承看着对话框里两张画,许久,竟不知该同她说些什么。
他推门下车,拎着包,握着手机往家门口走时,苏宜宁又发了一条消息:“抱歉,因为这两张是手绘的,所以用时久了些。原图你要吗?需要的话改天见面了带给你。”
这段文字消息下面,苏宜宁补发了两张手机拍摄的手绘原图,同时补充了一句:“第一张是马克笔上色,第二张水彩。不知道你更喜欢哪一种,我按着自己想法来了。”
停下脚步,垂眸看着手机,江承不自觉地,喉结轻轻滑动了下。
过一两分钟,他在输入框敲字:“宜宁,今晚去易清新房那边吗?”
他想见她。
这种心情,竟前所未有的强烈。
苏宜宁:“应该不去。刚和思雨说好,明天直接过去婚宴那边。”
苏宜宁:“思雨感冒未好,今天还需要再挂水一天。”
江承:“行。”
发过去这句话,他将自己穿着白大褂,坐在诊室办公桌后那张图,换成了微信头像。
另一头,意识到这一点的苏宜宁,紧紧地攥了一下手机,先前忐忑的情绪一扫而光。
对话框里,江承又说:“两张都很喜欢。宜宁,你是色彩运用的天才。”
这样一句夸奖,让苏宜宁愣了好一会儿。
尔后,看到方婷发了条私信问她:“宜宁,江神的新头像,你画的?”
收拾情绪,苏宜宁回复:“嗯,怎么啦?”
方婷语音:“太绝了!我词穷,这会儿只想说一句‘卧槽’!”
苏宜宁:“你要喜欢这种的话,我帮你画一张?不过手头目前压了几个封面要尽快出图,画的话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
方婷:“可以等!其实找你就是想让你用婚纱照帮我画一张这种当头像用,捂脸。用真人照我总觉得有点羞耻,Q版好像又过于卡哇伊!”
苏宜宁:“[可爱jpg]明白。那等你闲了选一下照片给我。今天应该很忙吧,注意身体,明早几点出门?”
方婷:“托人看的吉时,八点三十八出门,时间紧紧张张的,我现在就已经好紧张了哈哈。”
方婷:“我妈叫我,我去看看她干嘛。”
苏宜宁:“好,你忙。”
下午前两节还有课,和方婷聊完后,苏宜宁没有再看手机。抓紧时间趴办公桌上眯二十分钟,醒来后收拾一下,便赶往教学楼。
临近三点,江承开车,直接进入未央·天鹅湾地下车库。
他15年假期回国,杜若和江静深夫妻俩商量为他购置新房,江静逸听说后,便让三人去天鹅湾。
作为他们集团旗下的优质盘,天鹅湾楼栋均高12层,楼间距远绿化好,户型多为面积200平以上的改善四室。电梯直接入户,同时满足业主出行便利和隐私保护需求。
他们看房时,江静逸派了秘书全程陪同,自然知晓他们在售楼部碰见方易清的事。
对侄子两个从小到大的玩伴,江静逸有印象,当晚打电话给江承,告知他方易清和张瑞若有意愿,可以走内部最低折扣签合同。
二叔财大气粗,江承也不与他客气,将这件事告知方易清和张瑞后,三人同一天过去签了合同。
都是折后全款,只不同的是——江承签下的那一套,是楼王楼栋位于8层的230平大四室,而方易清和张瑞,出于种种考虑,各自买了其他栋,面积167平的四室。
将车子开入车库,停在车位上后,江承乘电梯上一楼,出楼门走了几分钟,到了方易清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