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萩原觉得有点冷。他再次拨通松田的电话,在等待接通时把自己蜷缩起来。他知道系统亲一定在拼命分析全东京市的情况,但他不想问:太冷了,除了好消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甚至连小阵平的选择,他都不敢听。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在想:小阵平当时在公园长椅上等研二酱的时候,也是这样冷吗?
……在浅井公寓的楼下,小阵平也是这样冷吗?
“小阵平,”终于接通的时候,萩原轻声问,“你真的要按普拉米亚说的做吗?”
松田无声地点头。但是他开口时的声音还是很嚣张,“才不会呢。”
“按炸弹犯说的做,无论任何时候都是没有尊严的选择,”纵然穷途末路,卷发青年的语气里仍然充满了自信,“我会把炸弹拆解到水银汞柱失效的程度,然后让弘树和他的妈妈从绳梯下去。虽说有点冒险……但我可以相信萩和班长,对不对?”
他的声音里混着螺旋桨的扇叶声,高空中风声也如海浪。让萩原几乎错觉自己的幼驯染在神奈川的海边,正向他伸出手来,邀请他一起去捡贝壳。
而他当然会接住幼驯染抛过来的宝物。每一条生命都是世界孕育的宝物。
然而现在他有点想哭。作为警察要守护世界的宝物,那研二酱七岁时发现的宝物呢?有谁可以把研二酱的宝物还给他?
“班长在上面,”萩原点头,想了想,为了让幼驯染彻底放心,干脆全都说了出来,“小诸伏和小降谷也在附近,你放心!可是小阵平……只拆到水银汞柱失效是什么意思?”
他执着地问,感觉自己也被海浪般的风声淹没,冷得他几乎想要发抖,“你怎么办?你要怎么办?”
“普拉米亚根本就不一定知道那些爆炸物在哪不是吗?”萩原的声音很急促,“甚至都不一定有什么爆炸物!樫村先生可能是被骗了,而且就算是□□真的存在,大家也不一定找不到,我们一点一点地去找……”
松田笑了一声。
“那两个家伙也在啊。萩,我想告诉你,我们失联的这段时间,樫村先生一直在找,在分析、在建模。”
卷发青年的声音有些模糊,但他的吐字很清晰。因此他们之间只像是隔着香烟烟雾,不像是隔着百米高空。那些字句像是手术刀般落下,剥开名为希望的甜腻糖壳,让酸涩的真实清晰地暴露出来。
“最后还是普拉米亚找到了。她是真的找到了。所以——”
萩原打断了他。他并不经常打断自己的幼驯染。但他不想听到对方把“原谅我”说出口。
“你还没回答我呢,小阵平,”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那你要怎么办?”
他了解自己的幼驯染,知道小阵平说到做到。真是爆处的王牌,公认的天才:他看到直升机上的绳梯垂下去,两个小小的身影像是天使重返人间那样慢慢降落。他看到大楼中有人试图射击绳梯,看到最佳狙击点毫不犹豫地开火。
小阵平做到了他所说的前一半内容。那么后一半……
“炸弹的倒计时还有十分钟,”松田说,“至于我要怎么办——”
“萩,我没有什么事要做了。所以,现在是空闲时间,你和我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