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珠不急着催他,她静静地看着鱼竿出神。
等了一会儿,萧沉忽然开口:“原本要来书院的是我哥。”
沈晏珠一怔,听他继续道:“他从小便喜爱读书,对无涯书院向往已久。这是他的夙愿,我得替他完成。”
“你兄长定是不愿见你在书院里惶惶度日,既是替他完成夙愿,为何不好好念呢?”
萧沉淡淡一笑:“我只是替他来看看,谁知这一看啊……”
他忽然停住,沈晏珠提起一颗心等他说下去。
“不过徒有虚名。”
沈晏珠一愣。
“无涯书院可是聚集了整个大燕最会念书最聪明的人,怎会徒有虚名?你这般言论,称得上狂妄了。”她轻轻蹙眉。
“可若是那日你未出现,柳小姐作为最会念书最聪明的人之一,不也要被赶下山了吗?”
沈晏珠张嘴,却无法反驳。
萧沉语气轻蔑:“这么多聪明人,抵不过一个刚会拿笔的小丫头。”
沈晏珠觉得他好像在夸自己,但又觉得哪儿不对劲。
夜晚视线不好,鱼也钓不上来了。萧沉提了几条鱼给船夫,叫他去烹制。
枫叶湖的夜晚是盛京城的销金窟,天色一暗,大大小小的画舫客船游荡其上。照着整个湖面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沈晏珠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夜景,靠在窗边托着腮瞧热闹。
萧沉想到她的出身,估摸着她从未见过盛京夜景,坐到她身边为她介绍:“你如今看到的这艘三层的画舫,是盛京最大的赌坊。”
沈晏珠瞪大了眼:“赌坊?开在湖里?”
萧沉手里正摩挲着挂在腰间的一只汉白玉雕成的玉兔。自从抓住过她的手,就总想盘个玉把件在手里。
“千湖坊,日落后点灯开业,日升时停船歇业。”萧沉眼眸沉沉,眼前辉煌璀璨的大船传出阵阵喧嚣声。
“虽说只在晚上待客,可去的人不少。晚上输了的人想第二日赢回来,晚上赢了的人想第二日继续赢。来往赌徒越来越多,千湖坊名声就越来越大。”
沈晏珠忽然盯着他问:“你去过?”
萧沉嗤笑:“当然去过,小爷在里头赢了不少。”
沈晏珠瞪直了眼:“你还赌?”
萧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为何不能赌?”
“你当然不能赌!”她像一个长辈,“要是沾上毒瘾可怎么办?”
萧沉眼含笑意看着她:“沈小姐为何担心我沾上毒瘾?”
沈晏珠直来直去:“你这么重要,我当然担心你了!”
你可是大救星。
萧沉捏着玉兔把件的手收紧,看着湖面不自在道:“放心,我不会。”
他们的画舫离千湖坊越来越近,千湖坊在眼里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沈晏珠看着看着,忽然招手唤萧沉:“世子,世子,你看看,那人好像是咱们的同窗?”
萧沉凝眸看去,果然看见千湖坊上有一熟人。
“黄郁荣?”
柳书荷也瞧见了:“他与我同在广业堂,是黄郁荣没错。”
沈晏珠长长地“啊”了一声,想起来了:“对对,每回去找你,都见过他。他与杨学尹范嘉年一伙人也走得十分近。”
柳书荷点头道:“他父亲是户部尚书,尚书令范大人是他父亲的直属上峰,他对范嘉年也就一直颇为殷勤关照。”
曾经范绮云欺凌她时,黄郁荣也在其中为虎作伥。
沈晏珠在心里反反复复地记,没办法记性不好,又不能拿出小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