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响一怔,道:“在这边……”
“这边有你们呀。”白翎坦然地说,“阿响,不用担心。我现在是挺激动的,不过谁碰上这种事能不激动?你早就察觉我很奇怪了吧。”
“师兄一点也不奇怪。”裴响听见他用不好的词形容自己便一皱眉,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惜诸葛悟完全没领会到他们这种暗中流露的关心,直言道:“原来如此。我说阿翎怎么从小就疯疯癫癫的,经常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比常人早慧得多,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我什么了来着?”
白翎:“……‘我穿越了吗’,谢谢。”
诸葛悟颔首:“没错,正是这句。依你所言,‘穿越’一词莫非就是……”
“就是从我老家来这边!”白翎的目光在师兄和师弟的脸上来回,高兴地问,“你们接受啦?接受我是外星……外界人啦???”
裴响轻出一口气,仿佛觉得这还不算很出乎意料。
他发自内心地说:“师兄,从初见起,我便一直觉得你与众不同……如此解释,倒算在情理之中。只是,放眼修真界,从古至今仿佛仅有你一人来自彼方世界。”
他的神情略显凝重,不知是在对白翎过去的孤独感同身受,还是在思索他穿越的成因。
白翎问诸葛悟道:“师兄你呢?没别的要问啦?”
诸葛悟说:“我要上报师尊。”
白翎:“……”
裴响:“……”
两个小家伙看看他,又对视一眼,难得地没有表达异议。
白翎身上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之事,顾怜虽然不靠谱,但他和太徵道君在一起,那位还是很靠谱的。
万一能提供些有用的线索呢?
白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他冥冥中有种预感,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缘故,或许与千年前的斩月有关。
诸葛悟走到大厅一角,给顾怜传讯去了。
白翎和裴响留在露台,借着篝火,感受丝丝缕缕的凉风。时值晚秋,魔域的天气却已和数九隆冬一般。
怪不得大部分魔修藏在地下活动,称其聚居地为“魔窟”,盖因地表寸草不生,物候恶劣,地下倒是四通八达,兴建了诸多城邦。
地下河航道宽阔,一道道月光从石壁的裂隙投下,映照着翻涌的血水。场景可怖,色调凄艳,满船的歌舞乐声像是九泉使者,不知会随波驶向何方。
白翎满头乱绪,盯着河面出神。
裴响忽然唤了一声:“师兄。”
白翎:“嗯?”
他侧过头,见师弟冷冽俊美的面容仅隔咫尺,碧莹莹的鬼火、白惨惨的月色、红恹恹的水波都在他身后,扑朔迷离却染不着他半分,遂放缓声音,笑着重复道:“怎么啦?”
“待此间事了,你可愿意……陪我回一趟洛东?”
剑修嗓音生涩,显然经历了漫长的思想斗争,才作邀请。
白翎意外道:“你肯带我见家里人?”
“自然。我与师兄之事,每逢重大进展,皆会传信告知阿姐。虽未必听从训诫,但令族中知情,可表真心。”
白翎呆了呆,问:“你什么时候告诉她的?”
“从初入门时。”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说,重大进展……”白翎忽然有点心虚,不知对方家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他眨眨眼,追问道,“阿响你告诉他们的第一个重大进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