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墙壁内嵌法阵,把下方的喧闹尽数隔离,变成了遥远朦胧的烟火气。三人围坐,中间燃着篝火,跳动的火焰驱散寒意,连入目的暗红烟波,也被衬出了哀艳之色。
白翎演不下去了,四仰八叉地瘫在躺椅上。
他这一躺下,简直不想再爬起来。以后就着手边的美酒,在这河上晃一辈子,也算不枉此生。
诸葛悟见状低笑,问裴响道:“所以阿翎没变,是么?”
“嗯。”裴响的神色在火光中稍显柔和,轻轻地说,“他不会被改变。”
“小裴却变得太多,我快认不出来了。”诸葛悟无声叹息,道,“好在宝剑锋从磨砺出,愿祸福相依,不负你毕生坎坷。”
“谢诸葛师兄。”
裴响话还是少,可是犹豫了一下,将一只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也放松下来。
白翎不禁调笑:“你呀你——阿响,上次我们仨聊天,你可是两手都抱着膝盖的。那副样子,唉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谁都不理!”
裴响瞥着他,略挑眉道:“是么?还不是拜师兄你所赐。”
白翎吹口哨假装听不懂,不料被诸葛悟一语道破:“确实是天大的委屈。我记得,是离开兰林的时候吧?我们同乘鹤车,你们闹了好久的别扭。是何等误会来着?”
篝火发出灼灼声,白翎忙坐起来摆动双手:“往事休要再提!那时年轻不懂事,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裴响的眼风依然掠在他身上,闻言不动声色,只收回目光。
两人的躺椅靠着,白翎立即滚到他身边,还是躺着,不过搂住师弟腰身,问:“生我气啦?”
裴响拿过果盘里的橘子,剥橘子皮。
他道:“岂敢。”
“这就是生气了的表现。”白翎指着他,对诸葛悟说,“程度属于轻微,哄一哄能好。不哄的话也能好,就是要等一会儿。”
“哦?阿翎很有心得啊。”
诸葛悟终是发自内心地轻笑,褪下在魔域百年的外壳,给两名师弟沏茶。
裴响则问:“所以,师兄的意思是等一会儿?”
“这个嘛——”
白翎看一眼他,又看一眼诸葛悟,意思昭然若揭:和大师兄久别重逢着呢,这怎么好意思!
裴响神情淡淡,把第一瓣橘子塞进他嘴里。鲜甜的果汁在齿间迸发,白翎眉开眼笑,悄悄地掐了他腰一下。
裴响:“……”
诸葛悟说:“我看见了,阿翎。”
“你看见没事,别让顾怜看见就行。”白翎悠然地打了个滚,提及此事又直起身,问,“真不能把顾怜踢出去?师兄,我和阿响三个月没亲嘴了,整整三个月!”
裴响像是被口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诸葛悟亦陷入了沉默,仿佛想起了世界的禁忌。显然,他对两个师弟卿卿我我已经接受良好、乐见其成,对白翎的怨念也十分理解,但,他想起了师尊和师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茬。
他扶额道:“银铃本就是师尊传给我的……”
白翎绝望地倒回躺椅上。
诸葛悟继续道:“或许,也是师祖传给师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