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灼接过药材,嘿嘿一笑:“医者仁心嘛。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有半分真,能多救一个人,总是好的。”
拉开药柜,马齿苋那格果真所剩无几。叶灼不由感慨,师父真是神机妙算,坐地日行八万里。
自叶灼六岁来到丹青阁,转眼三年过去,被叶无声养得白白胖胖。比起在慈幼局整日挨打挨骂、砍柴挑水的两年来说,她对现在的日子很是知足。
她只想一直一直陪在师父身边。这样平静的生活,绝不容许任何人打破。
半夜,叶灼被内急憋醒。从茅房回来路上,她看到后院有光,还以为是进了贼。
欲要挑灯去看,一尺开外,竟然闻到淡淡的酒香。
庭院中,叶无声半倚于长廊,银发如瀑,垂于地面。月光映照之下,他面露微微绯色,领口半敞,手中银杯清晃。每一下晃动,杯中液体泛起烁烁流光。
叶灼倒吸一口气,双眼瞪得浑圆。
苍天啊,好美……
若不是她与叶无声朝夕相处,真要以为她师父是画中走出来的神仙,亦或是勾人心魄的妖怪。
叶无声回过头来,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唇角勾起极浅的弧度,直要将她的魂勾走。
“师父,怎的大晚上喝酒?”
叶灼没见过叶无声喝酒,他的银杯里放的从来是茶。似今日这般,显得格外反常。
“睡不着,小酌两杯。”
她嘿嘿一笑,小跑去厨房,也拿来一盏。
“做什么?”酒壶被叶无声一把拎起,举过头顶。
“阿灼也想喝。”
“你还小,不能喝。”叶无声淡淡道,若有所思,“阿灼,你跟着我几年了?”
叶灼掰着手指算了算:“回师父,从我进丹青阁那日算起……应有三年了。”
“时间过得倒是快。”他望着天上的明月,脑海中思绪万千。
“自明日起,丹青阁要来个老奴。你唤一声李伯,生活上若有什么不懂的,问他就是。”
“那太好了!”叶灼两手一拍,“我正愁丹青阁只有我和师父两个人,会不会太冷清。多一个家人,正好热闹许多!”
“这三年来,我已将医术悉数传与你。”叶无声瞧着她,那双雾蒙蒙的瞳眸,叫人猜不透所思,“往后你要多加勤勉精进,顾惜己身,方能料理好丹青阁。”
“师父今日,怎的突然这样说?”
莫非,是她整日上街玩乐,不思进取。以往师父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如今也看不下去了,开始劝她学习?
“没什么。”叶无声放下酒盏,“明日随为师上东山可好?”
“好哇!”叶灼高兴地原地转起圈圈,“师父已经好久没带我采药了!上次我和师父一同采药,还是两年以前呢!”
丹青阁的药少有杏林坊所进,大部分都是叶无声到东山亲自采回,再拿上等的瓷盅炮制,晾晒干了,才敢拿出来卖。正因为对药材品质的挑剔,他们家才能在古川立足,拥有这样响当当的名气。
当时叶灼贪玩,爬到树上去打鸟,结果不慎踩断树枝,摔断了左腿。往后叶无声再没带过她,她还以为是师父嫌自己费事,闹心了好一阵。
“那还不快回屋,睡觉去。”
“是,师父!”说完便一蹦一跳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