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年不敢自己拿主意,太子殿下走时并未表态,若回来瞧见萧棠已经人去楼空,怪罪到他头上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他也只得找借口一拖再拖。
盼星星盼月亮,接近子时,吴年终于盼到了太子殿下从尚书府回来。
男人直接去了书房,一路上都不曾过问萧棠。吴年如常服侍在侧,亦不曾主动提及。
魏珣坐在案前,一一看过送到他手上的邸报。
烛蜡无声滴落,灯火静静摇曳,直至又换了新的一盏,魏珣才将视线落在最底下的纸函上。
那是晏家人的全部信息。
先前谢闻引荐晏何修来东宫拜访,他知晓此少年才刚崭露头角,还未站稳脚跟,便只打算往后再看其造化。
如今才正眼瞧了他的背景家世。
却也只是一眼而已。
男人很快便收回目光,语调不冷不热:“市井小道,以后不必再呈。”
吴年的脑袋低得快埋到地上去了:“奴才知错。”
他自然知道太子指的是什么。
那上头除了晏何修的父母兄弟姊妹家世等等,还特地附了一段逸闻,说晏公子至今不曾娶妻,是因其为人凶神恶煞。家中曾为他安排过一位未婚妻,他却三言两语说哭了那姑娘,害得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都不愿意嫁给他。
自此后传出恶名,独身两年至今。
太子殿下忽地叫他去查晏家人,吴年琢磨半晌了魏珣的心思,特地让人附上这么一段,令太子殿下放心。
结果看这样子,反倒是画蛇添足了。
他心中叫苦不迭,又道:“晏大人进京述职约莫要待上一月,若殿下不喜此人,不想他再与淳和公主接触——”
“一个准指挥使而已,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魏珣的声音极淡:“若他真有才干,助他一臂之力有何不可。”
吴年愣了愣,才吞下剩余的话,应道:“是。”
这就是让他们不必再特别留意晏何修,一切如常的意思。
这倒的确更像太子一如既往的作风,绝不会为了某个人,某件小事,对谁徒生喜恶,只要是忠贤之才,有用之人,东宫都不吝帮扶。
揭过此事,吴年又将先前与萧棠的对话一一转述给魏珣。
想起少女难得的追问,他着重道:“公主还特地细问了殿下日后行程。”
魏珣看着邸报,也不知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见状,吴年也不敢再问要不要留淳和公主这样的废话了,连忙吩咐人去准备车马。
也不知淳和公主怎么忽然犯了倔,竟这点头也不肯低。他一想到此事,便只觉头大。
没有计较她先前的错,反倒允许潇湘殿的侍女随意出入东宫。
这样的厚待,连普通的东宫辅臣都不一定有,淳和公主却一口回绝,真不知道怎么这般拎不清。
看她的反应不像是不惦念太子,反倒像是……
吴年远远瞧着少女娇怜的模样,想,反倒像是太惦念太子殿下,以至于不满足只有侍女能去东宫找他。
而是想以退为进,求太子容许她能直接去东宫。
从前可没有瞧出,淳和公主还有这般僭越的心思。
他能看出来,太子自然也能看出来。
太子殿下虽对萧棠确有几分不同,却绝不可能纵容她一再越界。
这番行径,难怪会惹太子殿下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