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险,有兵力,如何能让东胡人说出‘攻打幽陵城很简单’这样的话来?
莫非阿布托能够劫掠幽陵,还有隐情?
他突然想到阿布托默认的他与傅临淮之间的交易?
盛世心中骇然。
莫非幽陵城中有内应?
而傅临淮答应的,便是阿布托成功入城劫掠?
他之前还疑惑,幽陵城的军事地位很高,一旦攻克居洪关以及幽陵城后,胡人军队便可挥师南下,踏平大凉东部平原,甚至可以由东向西,进攻京都。
原先盛世以为是他的兵力太少,不足以支撑他长线作战。若是深入大凉腹地,又没有支援,怕是回不去草原。
但现在他却不这么觉得了。
即便阿布托的兵力不足以挥师南下,他也完全可以背靠天险占据幽陵城,进可攻退可守,进而对大凉东部构成威胁。
但阿布托却没有这么干,他选择在幽陵城劫掠一波,返回恒城。
阿布托这步棋,要么是他本人昏聩看不清局势,不知道幽陵城的军事地位,要么就是有交易约束。
他可以劫掠,但不能占城。
怪不得阿布托和穆尔对他挑俘虏当奴仆没有起疑,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以及他的“主子”根本就没有将大凉百姓当人看!
回到客栈,盛世看着邬淳绘制的大凉东北部地图沉默。
邬淳:“幽陵城的守官在居洪关被破时,直接弃城而逃,没有半分反抗。阿布托进了无人防守的幽陵城,也仅仅是劫掠杀人,并未趁机占城。这事本就透着古怪。”
别人或许会说阿布托昏聩怕大凉反击,但邬淳和盛世却不这么认为。
盛世皱眉敲了敲地图恒城和幽陵城。
邬淳看了看道:“利益相关,不外乎图人、图财、图权。
东胡应当没有令三皇子让出这么大利益的美人。
至于钱财,既然让出了幽陵城的百姓和财物,那想从阿布托那里得到的,肯定也不是钱财。
只剩权势了。”
邬淳也眉头紧锁,“莫非是借兵?”
盛世:“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只是傅临淮如今还在京都,他是不是想从阿布托这里借兵,都不是目前最要紧的。”
邬淳侧头看他,跳动的灯光将盛世的侧脸照得忽明忽暗。“公子想如何?”
盛世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盯着地图沉默。
就在邬淳要另起话头的时候,就听盛世转过头看他,眸光深沉透着坚决。
“邬先生,我想带他们回家。”
邬淳立即明白他话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他惊讶道:“那足有五六千人,我们如何带得走?”
他们二十多个人,带五六个人走还成。
五六千人?就算阿布托和他的兵们看不到他们,城中的百姓也不是瞎子。
他们根本出不去恒城。
盛世绷直了嘴角,却并未改变主意。
“他们是被自己人出卖,才家破人亡沦为阶下囚。我今日若当做毫不知情就此离开,往后无数日夜,又岂能心安?”
邬淳闻言,瞬间动容。
他难掩心中激荡,早年的那些坎坷和波折,在如今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能在暮年遇一明主,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士为知己者死,即便这次让他豁出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好!公子想救,那我们便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