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时代不同了,学会故弄玄虚的中原中也开始掌握主导权了。以往他对月见里无月的噜噜噜嘬嘬嘬最多口头警告,但此刻,他可以直接把人扯走!
就比如现在,见月见里无月还想去骚扰路边无辜小狗,中原中也立刻出警。
他勾上月见里无月的手臂,往前一带,轻松地像从地里拔起一根营养不良的胡萝卜。
他带着人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跳过了太多步奏,头一转便能看见月见里无月惊讶的神情。
比起惊讶,更贴切的形容应该是被吓呆了,月见里无月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像卡在一个严丝合缝的洞穴里,怎么也转不起来。
过了好一会,终于有人愿意给月见里无月生锈的眼眶里滴润滑油了,他黄澄澄的眼睛缓缓滑动,上下咕噜了一圈,最后停在中原中也手上。
准确的说,是停在中原中也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上。
月见里无月的目光飘忽不定。
中原中也顿感烫手。
是哦,这家伙失忆了。
中原中也想了很多,越想体谅就越是不爽,他心想,凭什么这家伙拍拍屁股就能走人,事后记忘又变成个委屈模样。
偏偏中原中也又不能怎么样。
他以为月见里无月空洞的眼神是在委屈在迟疑在苦恼,觉得他内心哀伤又哀怨,可月见里无月只是在:
路边玩耍自鸣得意,单手被擒移动数米,横滨异能者强如怪物,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或者是:
抓住不放手,
盯着人看暗自愁,
要我怎么走。
对比中原中也的松不是握不是的纠结相比,在脑子里写俳句的月见里无月明显更加松弛。
把“要我怎么走”换成“手套真不错”好像也可以?
就像月见里无月脖子上的冒牌咒力抑制器一样,中原中也的手套也起到了类似的作用。作为服装的一环,那双手套衬得中原中也手指匀称纤细,刚刚好的皮料挨着手腕,没有过多的褶皱与空隙,好像附着在骨节上的某种鳞甲。
贴合的手套,整洁的袖口,皮革与布料夹缝中的暖白皮肤正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犹如一面绷直的羊皮,连埋藏在最深处的血管也舒展开,透出一点淡淡的青蓝。
月见里无月挑高了一边眉毛。
他古怪的注视着中原中也手腕处的绝对领域,黄眼睛微妙的失焦了一阵,像一颗搅打均匀的鸡蛋黄,在眼眶里涣散开来。
嗯,手套真不错。
此人在心里发出不明觉厉的感叹。
“你可以把手往下挪一点,”似乎是看够了,也可能是摄取到了足够的素材,月见里无月停止了脑内创造,他把那些打油诗丟到一边,突然开口道,“你捏得我的胳膊肘有点痛。”
随后他又找补道:“其实也不痛,就是你捏着那里我很不好走路,如果你可以的话……”
月见里无月抖抖手腕,反客为主抓住中原中也的胳膊,然后顺着衣服褶滑滑梯似的向下,直到碰到中原中也的手指。
“你可以牵着我,”月见里无月的表情有些奇怪,他颇为纠结地吐出接下来来的话,“介于你对我们的关系那么的信誓旦旦……我们肯定牵过吧?”
确切的说,月见里无月想尝试的是十指相扣。
他裸露的指尖如蜻蜓点水,在对方的手心处暗示性地滑过。几乎在同时,月见里无月与中原中也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蓝眼睛与黄眼睛对视着,在彼此的瞳孔中倒影出另一方的色彩,暖色中掺入冷调。高饱和的边缘处因颜色的过渡降下不少明度。就在这一蓝一黄即将被涂抹工具混成一滩绿色时,俩人颇有默契的移开视线。
他们的头是扭开了,但手却没反应过来,依然自顾自的执行本能反应。两只手先是触电般的缠在一起,掌心贴掌心的姿势为手指的零距离接触提供了舞台,可惜双方都不是很在乎这个机会。
只是稍微勾起一个指头,两只手就和负鼠遇到危险发射背上小孩似的开始抽搐,好像有一个宇宙在两指间爆炸了一般,不愿为此负责的俩人迅速松开手并往后撤,速度快得像扯开一个活绳结。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主要是他们一时半会不知道这只交换过体温的手该去往何方。
月见里无月看着手,心里升腾起一股古怪的情绪。
就好像才在主持人面前发出豪言壮志要给家里添一个大冰箱,结果因为助跑过快脚底打滑,第一关都没过就直接掉进水池里。心想当交报名费来游泳算了,结果没扑腾几下工作人员就赶到现场展开打捞工作,准备离开时却被告知:参赛选手可以带走身上擦水的毯子和毛巾作为纪念。
——惆怅,惋惜,还带了点占到小便宜的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