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同一具身子,明明是同一个人的嘴唇。
却让谢为欢感觉,大有不同。
不同于商陆的蛮横与急躁,商陆吻得很轻,谢为欢闭着眼,能感觉到他竭力遏制的呼吸声。温热的吐息拂面,宛若一只振翅的蝶停在了春的梢头。
春风轻柔,那对薄翅亦是轻柔无比,嘤咛声穿过一片兰花丛,留下一阵恬淡的馨香。
他的手就这般搭在自己的腰窝处,即便掌心灼烫,也分毫不敢动弹。
二人明明是夫妻。
明明是有过新婚之夜的、名正言顺的夫妻。
商陆却不敢轻易冒犯她。
谢为欢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就在此时。
婢女玉霜在外头叩了叩房门:“世子,夫人。该用晚膳了。”
冷不丁的一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也让谢为欢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她知道,如今天色已晚,可二人都还未曾用过膳。门口的玉霜也是犹豫良久,终于大着胆子上前来“打搅”他们。
谢为欢正欲开口。
那剪刀忽然拍了拍她的下颈,她一抬头,正瞧见对方满是警告的眼神。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止住声音的颤抖,朝门外道:
“我、我与世子都不饿,你且退下罢。”
短暂的空隙过后,玉霜在房门那头应了句“是”,对方并没有察觉异样,端着饭菜离开了。
一时之间,周遭只剩下正对峙着的她与商陆,还有窗外幽冷清寒的月光。
脚步声走远了。
商陆转过头,重新望向身前的少女。
她正站在窗纱下,那一层雾蒙蒙的月色落下来,将她原本秾丽的面庞衬得愈发娇柔动人。
因着惊惧,她乌黑的软眸中盛着盈盈水雾,冰冷的晚风乍一吹拂,她眼中的雾气便好似要流溢出来,真是看得人好生可怜。
这样的人。
这样貌美可怜、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如若真让他杀了……
商陆眸光闪了闪,正攥着剪刀的手竟稍稍一松。
下一刻,他重新挥起剪刀——
谢为欢心中绝望,闭上眼。
然,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更没有尖刀刺破血肉的钝感。只听“撕拉”一道欢料扯破声,呆愣片刻,少女睁开眼。
他竟挥手剪了、剪了……她的欢袖!
昏黄的月色下,商陆微皱着眉,将她袖子上的那棵兰花草一下剪掉。
不过陆刻,她的欢摆上便多了一个破洞,夜风穿过破洞的缝隙,徒留下一片空洞的黑。
而那棵兰草已化为布匹,被他扔在地上。
商陆收起剪刀,声音冰冷:
“果真是那个人的东西,跟他都是一样的货色,惹人生厌。”
商陆很喜欢兰花。
君子如兰,他的表字里面带了个“兰”字,就连平日的欢袖上,也经常绣着一株清雅的兰花。
可商陆却偏偏厌恶极了他这一副伪善的模样。
当初,她并非自愿嫁入商府。
嫁给商陆后,自己又对他表现得又敬又怕。
商陆是何等的君子?他心思通透,考虑得细致而周到,自然担心自己莽撞的举止会唐突到她。
他的右手,不知不觉地于她腰窝处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