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那位会心疼人,舍不得叫他淋一点雨,潲一点雪。
殿内不似燕宫,叫人生薄汗,却也还算温暖。
但见燕珩披了一件裘领的雪袍,暖着一杯热茶端坐在那儿,还算悠闲。自打他不管秦诏那摊子烂事儿,不必替他上朝,晨间懒床,连气色都好了许多。
秦诏馋馋地往前跪:“父王,我的好父王,怎么才放我进来呢!”
燕珩轻哼笑,垂眸问:“秦王可有事要禀?若是没有,便回去吧,不要在寡人这儿碍眼。”
秦诏声音小了三分,“燕珩,我想你想得紧,想得快死了。往日里不在一处,现今凑在一起,还不叫我见,我心里仿佛叫虫子咬了一样!”
燕珩讽刺他:“寡人早便说过,秦宫里有毒虫,秦王该小心才是。”
那话一时将秦诏噎住,他没答上话来,便问:“不提那个毒虫也好。只说我又犯了什么错,叫你这样厌烦,还说什么碍眼?”
“瞧见你,寡人便想起‘俘虏’二字,浑身不爽,岂不碍眼?”
“浑身不爽?”秦诏伸手去摸他:“那叫我给你……”
“放肆。”
那话虽这样说,也将他的下流打断,可秦诏的手却实在地摸了上去。这一摸不要紧,可把秦诏心疼坏了:“燕珩,你的手,为何这样凉?”
他沿着手腕去摸人的小臂,而后又问:“为何不曾给你备下手炉,这宫殿,难道这样冷?——德福公公,快叫人给父王再添好了炭火。”
这临阜的天,不比燕宫冷,于秦诏而言,顶多算是薄冬……
往日燕地苦寒之厉冬雪日,他候在燕宫,凑在燕珩身边,总是穿着单衣还要起一层细汗。
倒是燕珩,虽然强健威风,可细皮嫩肉的,吹不起风寒。
秦诏忙捧住人的手,捂在掌心,又塞在心口,恨不能拿嘴唇再多给人焐热一点儿。
可这宫房制式夹层不同,以临阜之天气,倒是够用。于这位尊贵的帝王,便显得寒酸了。
秦诏吩咐人下去:“叫他们即刻进宫,日夜赶工,这便要将里外的夹层再铸宽……”
燕珩好笑:“现已什么时辰了。”
秦诏往外看了一眼,发觉天色黑下去得快,可是那心情又等不到第二日,便急道:“不管什么时辰,叫工匠立即着手铺设才好。”
待吩咐人去安排,秦诏方才拿唇去吻他的手背、微凉的指尖:“我竟没想周全,怪我混账,若是记着你这样的怕冷,早便该凿好了。燕珩,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你,我……你冷不冷?”
说起来,倒也不好怪他——燕珩望着秦诏额间的薄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轻笑了一声。
秦诏跪直,又凑上去吻他的下巴、脖颈,叫人掐住下巴拨开了:“秦王无礼。”
秦诏又心疼,又焦灼,现如今,连个细吻都凑不上了。越是做了俘虏,越是比天子还尊贵,还不肯叫他来请安。
如今,更是连见一面都难起来了。
如若不然,他岂不是早就发觉,这漏风的宫殿将他的燕珩冷着了?
秦诏恨不能现今就把燕珩摁在那里猛干,叫他好好地出一些热汗。
可惜,燕珩冷得似玉,再暖也不过温热。
“你这样看着寡人,作甚?”
秦诏道:“燕珩,你别不见我,别把我撵在外头!你叫我陪着你,给你暖着。冬天里,给你暖床难道不好……比手炉还热呢。”
燕珩道:“不好。”
那话带着轻讥:“哪里的俘虏,还叫秦王亲自伺候。”
秦诏怏怏地往人怀里靠,那鼻尖磨蹭他的侧脸,仿佛嗅他似的乱惹:“那……那也没有您这等俘虏,并不顺从,还如此狂的。”
燕珩哼笑,仿佛戏弄:“那秦王想怎么?还想叫寡人伺候你吗?还是哪里嘴馋,想讨吃的——”
那话有深意,给秦诏都说脸红了!
燕珩顿住收住,挑眉:“?”
——你还真敢这么想?
秦诏忙道:“我没有。燕珩,我什么也没想。”
现今燕珩的态度,还不如以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