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瞬看出他的不好意思,递给了迟归一道眼神。
迟归知道恋人不方便长时间地下蹲,默契接过鞋子,代替他劝,“来吧,试试。”
“……”
高长秋不知道怎么拒绝这种陌生的好意,只能配合照做。
迟归目测鞋子偏大了一码,但没打算让景瞬换。
男孩子长得快,脚码长得也快,但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在成长道路上,换上无数双的新鞋子。
景瞬问,“穿着舒服吗?”
高长秋忙不迭地点头,“很软,很舒服。”
景瞬说,“这双鞋子就送你了。”
高长秋受宠若惊,抱着小书包都快鞠躬到了地上,“谢谢老师。”
景瞬问他,“你姐姐生什么病了?没事吧?”
高长秋摇了摇头,脸上充斥着悲伤,“她的脑子里长了一个瘤,会疼,县里医生说,要去大城市做手术才能好。”
“……”
景瞬一听这意料之外的情况,眉心微蹙,“那现在谁在家里照顾她?”
“外公外婆在照顾。”
高长秋很单纯,也很信任眼前给他送东西的两位老师。
他坦诚说明自己家里的情况,“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爸爸外出打工很多年,没回来过。”
家里没有钱,就治不了病。
高长秋住在十公里开外的山上小村,每周上下学都要走上两三个小时,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坚持回家。
不仅为了陪伴双胞胎的亲姐姐,而且他还要帮着外公外婆干农活,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
高长秋忍着泛红的眼眶,“外婆说,我和姐姐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
厄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
景瞬内心不是滋味,还没等他有所动作——
迟归更快一步地摘下了鸭舌帽,将其扣在了高长秋的脑袋上,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懂事的泪眼。
迟归沉默了一会儿,只说,“这帽子也送你了,学校到饭点了,你今晚多吃点,去吧。”
高长秋点了点头,跑远。
迟归压住心底那丝悲凉的情绪,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景瞬及时靠近,拢了一下他的手腕,“迟归,你还好吗?”
迟归看向他,干脆摘了口罩,“没事,我们也去吃饭吧。”
景瞬知道眼下不是个谈心的好时机,确认恋人没有大的情绪异常后,应下,“好。”
饭后。
操场上开展了集体的观影活动,是一部很经典的美学电影。
大山深处的孩子们几乎没有过“大银幕看电影”的体验,各个看得认真,观影结束后,他们也很踊跃地围着志愿者们提问。
作为解答人之一,景瞬身边围着的小学生们就没断过,他乐意分享着自己在电影上的知识储备,耐心回答着所有人的问题。
直到广播传来校长的回寝催促声,景瞬才终于闲了下来。
陈易铭等待已久,走了上来传达着自家老板的指示,“小景先生,你今晚住最后一排的那个充气帐篷,黄色顶的。”
景瞬领意,“好。”
这个季节的山里夜凉,原本操场上是不合适夜宿的,但有了迟氏募捐资金和物资的入驻,志愿团队住的帐篷都跟着升了级,完全能够抵住户外的寒冷天气。
景瞬走到了最后一排的制定帐篷,刚掀开帘子,就看见了提前等待在里面的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