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显得强势——我说忘了,你们就要真的忘了,不用问你的意见。
种种气质,在林湮身上融合,混合成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邪”。
那是一种高于穹顶的邪,像站在一处高不可攀的山顶,俯瞰而悲悯地往下俯视。
骨衔青看不透,就像她看不透林湮在蒂荷城的所作所为。
局势又发生了改变,集中在骨衔青身上的压力突然松绑,安鹤不再怨恨她,但骨衔青总觉得那是一枚炸弹。
她担心引爆时会引起更大的反应,也担心林湮一个不高兴,就让安鹤记起这一段不愉快的记忆,好用来威胁她。
可眼前的林湮又不按常理出牌,没做出任何举动。
骨衔青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思考过后,严肃询问:“你,供奉它吗?”
“嗯,我永远站在祂那一边。”
骨衔青眯起眼睛:“它跟你,提过安鹤?”
“提过了,我有留意你们。”林湮转着手术刀:“今早签了一张诊断单出去,平时我是不用这个东西的。”
骨衔青心脏怦怦狂跳。
“那我呢?它提了吗?”
“没有,我也才刚认识你。”
两人长久对视。
一来一回的对话紧绷,每一句后面都藏着没说的试探。
安鹤不解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袖刀,什么时候拔出来的?
此时倒也顾不上这点,她能轻易嗅到空气中的火药味,也明白自己是被引过来的,于是将手中的刀对准林湮的方向。
骨衔青收起了枪:“你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何必问我想法?直接命令我成为搭档不就好了?”
她甚至都不能分辨出林湮什么时候在使用天赋。
“对你,我不想勉强。”林湮眼角微垂。
骨衔青侧目:“为什么?”
林湮:“你一靠近,我就知道,你很特别。”
这是一句夸赞,落在另外两人耳里,意思完全不一样,但都各自变了脸色。
——安鹤有些不悦,并且心脏酸酸麻麻的,骨衔青怎么这么受使徒欢迎?
——而骨衔青则惊出了一身冷汗。
林湮所说的特别,跟贺栖桐的出发点又不相同。林湮没有背叛神明,没有相同的经历,按理说不会察觉到骨衔青的特殊。
那怎么知道的?林湮的能力到底强大成什么样?拥有轻易看穿她伪装的天赋吗?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骨衔青打量着四周,这里实在不像个诊所,机器陈旧,好些器械似乎很少保养,有股很重的铁腥味,消毒工作也做得很差。在一个挂衣服的架子上,随意挂着一顶军帽,湿哒哒的,还在往下滴水。
她一时看不出林湮的身份。
“行了,我时间不多,很忙。”林湮终于直起身,她信步走向骨衔青:“来吧,跟我一起。”
伸出的手也带着漆黑的手套,手套上染了血,是在手术刀上沾到的暗痂。林湮四肢舒展,动作很自然,像一个华丽的邀请。
在安鹤紧张的注视下,骨衔青握住了那只手。
紧接着,手指抠住手套边沿,用力往下一扯。
露出的一小块掌心皮肤白皙,没有腐烂的痕迹,也没有古怪的纹路,就是一只正常的手。
“别试探了。”林湮迅速扣住骨衔青的手腕,用力一拉,人已经大跨步往前,手术刀恰巧顶住骨衔青的喉咙。
上挑,刀尖陷入皮肤。
角落里的机器此时滴了一声,这无异于一个战斗的信号,三角形失衡了。
“放开她!”安鹤已经从旁突刺,袖刀从上往下一按,林湮的手术刀差点脱手。
骨衔青脱困往后退,但很快,手术刀像蛇一样再度探到她的跟前。安鹤转身一挡,袖刀和手术刀相撞,在红色光芒闪烁的间隙,于黑暗中擦出一点零星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