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出不了院子,下了雨更是连屋子里都出不去了,贺岁愉无聊得紧,自从穿越过来每天挣扎在生死线上,她还没有这么安逸清闲的日子,一时之间很难适应,见绿琴在窗边绣花,于是也凑了过去。
贺岁愉对于绣花一窍不通,别说绣花,连最基础的针线活儿她也没做过,好奇地看着绿琴手里的绣绷,“这是绣什么?”
绿琴手里的绣绷不大,约莫只有一面团扇大小。
绿琴听到贺岁愉的问题,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绣……绣个香囊。”
“你自己用吗?”贺岁愉随口与她闲聊,“你怎么选了个颜色这么深的布料,很难搭衣服吧?”
绿琴的脸红了,低声说:“不是自己用,是准备送人的。”
贺岁愉看见她脸颊上的红晕,挑眉,“送情郎?”
“是、是我的未婚夫。”绿琴脸皮薄,听见贺岁愉过分直白的话,羞得说话都结巴了。
贺岁愉瞬间明了,“你很喜欢他嘛。”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和沈府签的是活契,等到后年我就该出府了,到时候跟他回老家,在乡下置几亩地。我爹和他爹都已经不在世上了,到时候就再把我娘和他娘接过来。”
绿琴难得跟贺岁愉提到她自己的事情,贺岁愉也就静静地听着。
绿琴说起自己的打算,说起自己对将来的美好畅想,一时没控制住多说了一些,反应过来,便赶紧转移话题:“姑娘要不要绣一个给老爷?”
贺岁愉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用了,我不会。”
“我可以教姑娘。”
贺岁愉继续摇头,坦言:“太难了,我不想学。”
“也是,姑娘过了门,要什么香囊买不到?”绿琴笑着恭维她,“姑娘是富贵命,学这个也没用。”
天色黑下来,绿琴早已经收拾了针线篓子,问贺岁愉可要现在用晚膳?
贺岁愉点头。
虽然她待在院子里什么也没干,但还是饿得快。
贺岁愉心道,也许是她还在长身体,十七八岁的年纪本就是饿得最快的时候,她也许要回长个子呢。
想想在她原本的时空,原主这个年纪应该在上高中才对,结果,现在马上就要嫁给沈林这个老畜生了。
贺岁愉其实多少还是有点儿感激沈林的,当然,如果他捞自己出来,不以娶自己当妾室为要求的话,那她应该会感谢得更真心实意一点。
天黑了,绿琴早已经收拾的桌子上的碗筷出去了。
贺岁愉从湢室出来,屋子里就她一个人,绿琴走之前点了蜡烛,烛台放在桌子上,散发暖黄色的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
她的头发还在滴水,晶莹的水珠顺着乌黑的发梢滑落下来,“啪嗒啪嗒——”滴落到木地板上。
她拿着手巾擦拭头发,绿琴走之前怕她冷,替她关好了窗户和门,外面雨似乎又下大了,雨声哗啦作响,隔着门窗传进来,声音变得低沉发闷。
贺岁愉觉得屋子里有点闷,于是走到窗户边,伸出一只手将窗户打开,窗户刚开了一条缝,冷风猛地灌进来,她觉得被热水泡得昏胀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她刚抬起头,就看见了一个黑影猛地蹿到窗户边。
贺岁愉吓得想要尖叫,慌乱地伸出手想把窗户关上。
上次张石头给她留下的阴影不小,至今都对夜里的阴影恐惧万分。
蜡烛的光照到窗户边变得稀薄,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的轮廓。
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抵住了贺岁愉要关住的窗扇。
贺岁愉见窗户关不动,转身要逃,张口便想喊救命:“救……”
她的话还没喊出口,那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别出声,是我。”
贺岁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是、是他……
这一刻她脑子里的一切想法都清空了,嘈杂的雨声在她耳廓里融化,她脑子里只有刚刚听到的那个声音。
她的身体仿佛也不听她使唤了,像个木头似的僵硬,缓缓地转过身来。
赵九重已经走到了窗户边,就站在那扇关了一半的菱格窗后面,微弱的烛光照在他生了胡茬的脸上。
他浑身上下被雨水浇了个透,淋得像个落汤鸡似的,头发也淋湿了,黑色的发丝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上。
贺岁愉站在原地,并没有走到窗边的意思,干的发疼的嗓子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