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马上就要四月了。
江城是一座季节界限很模糊的城市,无尽的冬后衔接的会是转瞬即逝的春。
若不是路边栽种的树梢枝头吐着新绿,司听白或许还是会以为自己在过冬天。
拢了拢衣领,司听白沉步往家的方向走。
她不再深呼吸,而是在心里默数倒计时。
从一百数到十的时候,司听白抬起头,在冷白路灯下看见了一个等待的人影。
分不清是冬还是春的料峭寒风将程舒逸身上的全部酒气都吹干净了。
薄大衣并不能抵住风,但可以让程舒逸清醒。
在酒吧与俞原野争执无果的程舒逸被强势押回了家,可俞原野和陈橙前脚刚走,后脚程舒逸又悄悄打车出来了。
她甚至没有进自己的家门。
自从司听白离开后,程舒逸就再没进入过那栋没有了司听白的房子。
前段时间她住在江城娱乐,直到司听白接手公司后,程舒逸又搬进了程游历病房旁的陪护床上。
自从经历变故后,程舒逸就是没有家的人了,房子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
至少陪在和植物人没区别的程游历身边时,程舒逸还可以睡一个好觉。
而今晚是程舒逸第一次没有在医院陪床。
自从白天在医院里亲眼目睹了司听白对盛知鸢的照顾和在意后,程舒逸最后一丝自信和把握也被打碎了。
那最听自己话的小狗丢下了项圈,再也不会主动摇着尾巴回来了。
此刻程舒逸迫切地想单独和司听白好好聊聊。
这段时间以来,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出现,横在她和司听白之间,让她们连单独讲话的机会都没有。
长久的站立让腿有些发麻,程舒逸跺了跺脚。
一抬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人。
彼此视线交汇的瞬间,程舒逸忘记了眨眼睛。
浑身血液仿佛早已经被冷风凝结,她怔在原地看着那身影朝着自己靠过来。
恍惚间让程舒逸有了种再次被靠近的错觉。
“你来做什麽?”司听白冷眼看着眼前人,鼻尖已经被冻红了,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似乎等了很久很久,这点大衣恐怕早已经被风给灌透了吧。
听见司听白主动开口,程舒逸眼睛亮了亮,轻声说:“我来找你,我有话想和你说。”
没想到真的能等到司听白,程舒逸难得有些紧张感。
“说。”司听白低头看了眼腕表,淡声道:“给你五分钟。”
公式化十足的语气,再无半分爱意。
程舒逸却不介意,她轻声说:“你能再回到我身边吗?我保证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了。”
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被风浸透,程舒逸的嗓子哑了,让她这句话听起来毫无威慑力,甚至还带有几分软。
心像是被小羽毛不轻不重地挠了下,司听白抬起眼,淡声问:“你会怎麽改?”
不是拒绝,也不会沉默。
程舒逸原本冷掉的心因为司听白这一句话而复苏,她语气里有些兴奋:“你不是总觉得我*以前不在意你吗?我可以给你在乎,可以给你重视,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我会比以前更在意你一点,你不是总是想唱你专辑里的那首主打歌给我听吗?我听,我现在有时间了。”
这些话不知道在心里来回辗转过多少次。
终于有机会讲出来了。
程舒逸抿了抿唇,期待着司听白的回应。
二人站在同一盏街灯下,灯影落在肩头,让程舒逸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她们还在一起的错觉。
可是下一秒,程舒逸的期待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