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林登看到国王的身体猛地僵直,那只正在分发药囊的手突然攥紧了胸口的衣料。贝勒的嘴唇颤抖着,紫罗兰色的眼睛瞪得极大,仿佛看到了某个可怕的幻象。
“陛下?”
国王没有回答。他的膝盖重重砸进泥浆里,药囊从指间滑落。布林登一个箭步冲上前,正好接住贝勒向前倾倒的身体。
“医师!”血鸦的咆哮惊飞了附近屋顶上的渡鸦,“该死的,叫学士来!”
跳蚤窝的贫民们惊恐地退开,有人开始啜泣,有人发了疯似地要来查看国王的情况。贝勒在布林登怀中痉挛,嘴角溢出带血的泡沫,手指死死抓着侯爵的斗篷,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坚持住!”布林登将国王打横抱起,独眼中闪烁着恐惧与疯交织狂的光芒,“你的子民还需要他们的王!”
他抱着贝勒冲向红堡时,沿途的景象如同梦境般扭曲,金袍子们惊慌地推开人群,一个面包师的老婆跪在路边不停画着七芒星,妓女们从彩绘窗户里探出苍白的脸,每个人都在祈祷,有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追着跑了十几步,哭喊着让她们的“好国王别走”。
红堡的阶梯上,雷格·坦格利安正和财政大臣争吵着什么,看到这一幕时手中的羊皮纸卷掉在了地上。
“准备鸦巢!”布林登对呆立当场的侍从怒吼,“立刻派渡鸦去学——不,去龙巢城!请戴米昂·瓦雷泽斯回来!”
但是已经晚了。
国王的心脏在劳累与巨大的心理压力下突然停止了跳动。
即便是戴米昂能够赶到,也回天乏术了。
梅卡·坦格利安撞开寝室大门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薰衣草和薄荷气味,学士们试图用这些香料掩盖死亡的气息。他的兄长躺在丝绸床单上,面容平静得近乎安详,如果不是那灰白的脸色,简直像是睡着了。
雷格站在床尾,手中紧攥着一卷染血的补给清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梅卡注意到他的靴子上还沾着君临城区的泥巴,显然他刚从那场混乱中赶回来。
“立刻飞往龙巢城。”雷格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很久没喝水,“带着你的偷羊贼,现在就走。”
梅卡盯着兄长的遗体看了很久,突然咧嘴笑了:“去你的,哥哥。我可不当逃兵。”他指了指自己“我已经被你们控制得逃避够久了。”
雷格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这是王命。”
“那就等你加冕成王再说。“梅卡转身走向门口,现在没有人能限制他的自由了。
门关上的声音惊醒了窗台上的乌鸦。雷格独自站在弟弟留下的寂静中,手中的羊皮纸不知何时已被攥破。
他很清楚弟弟的性格。
最终,一切都化作一声长叹。
在遥远的跳蚤窝,那个收到最后一包药囊的老妇人,正将药汁分给隔壁失去父母的孩子。她不知道,也不会知道,这包药是一位国王用生命递出的最后礼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