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钰噙着未及掉落的珠泪仰头看向他,他身量高出她许多,“周全?我周全了,那我母亲她们呢?她们的周全又在何处?”
心中积蓄的委屈汹涌翻腾,怀钰哽咽,“我不要听你说了。”怀钰倔强地侧过脸去,只要她紧握着“陇安”这身份,便自有荣王可倚,“我自己能护着自……”
剩下的话,未待怀钰出口,宋辑宁遽然覆掌于她脑后,不容怀钰反应,一个近乎让她窒息的吻,便如骤雨倾覆,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浓朱衍丹唇,津津甜唾,怀钰双眸圆睁,一双纤腕已被宋辑宁另一手反剪于身后,动弹不得。
侵掠耳畔,直噬颊腮,怀钰只觉面颊灼灼,绯色如燎原之势漫至耳根颈侧,如陷云絮,阻不得他半分进袭,余舌华无处遁逃,齿颊间俱是他炽热的气息。
待终于被松开,怀钰气息微促,唇瓣鲜秾,宛如经雨水浸透的芙蓉花瓣。
宋辑宁抵着她的额,唇边泛起涩意,苦笑一声,嗓音微哑:“朕从宁瀚口中得知你是‘陇安’,得知你嫁与旁人,心中只觉疯了一般的嫉妒,嫉妒的什么都不想管了,只觉万事皆可抛,唯念见你一面。”昔日不争不抢,则一无所有,他只知争强夺取,他方有一线入她心扉之机。
怀钰何曾听过这般露骨之言,玉容染霞复凝霜,霜色褪去又飞红,竟不知到底是羞恼还是羞臊。
宋辑宁入眼是见她羞愤,恨不得捶打他一顿的羞愤,宋辑宁眸底笑意更深,额前轻抚她鬓发,说来,她作此妆扮,实是惊鸿照影入心来。
方才进来时,他便只觉摄入心魂。
其实,怀钰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昔日是所有人皆言她与宋安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她于是也这么觉得,而今知晓一些实情,心中唯余一片失望,没有任何愤恨,没有其他过多的情愫,只是想划清界限,往后不再有任何联系,再无瓜葛。
然于宋辑宁,她道不明白的,心绪难平,昔日只觉他待她温柔,温润如玉,是那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念及多年相伴,总角之交,她之前认为这样的情谊是弥足珍贵的。
怀钰凝眸,他的双眸,惯常是波澜不惊的一泓深潭,然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平静之下,潜藏着汹涌的暗流,似要将人卷入的无声漩涡,危险却又诱人探寻。
怀钰浅浅道:“当年救我出敕勒部的人,是你,还是宋安?”这对于她来说极为重要,她实在不敢相信,宋安与姑母那时便开始做局欺骗她了,她那会儿离及笄都还有三年呢!
宋辑宁一愣,“阿钰当时亲送伤药于朕榻前,朕还以为你是感念朕的救命之恩呢,而今怎的怀疑起来了?”
宋辑宁语声低沉,带着似真似假的委屈:“阿钰以为是谁救的你?”宋辑宁眸光沉沉,锁住她的双眸。
怀钰心虚的摇了摇头,他居然不知道么,他委实愚钝,军功被夺去,不吭声,救她出去的人是他,他也默不作声。
宋辑宁欺身更近,贴近她耳廓,再问:“阿钰以为是谁,嗯?”
怀钰又恼又窘,低声嗫嚅:“旁人新婚之夜,你将新郎打晕,还做这般揽着我,你要不要颜面了?”怎么着,不是一个天子能做出来的。
宋辑宁闻言,面色骤然转沉,薄唇又向她唇畔逼近。
怀钰心头一紧,急声低喊:“是你!救我的,是你!是你行了吧!”唇齿相侵的滋味,她委实受不住,连气息都似被攫夺殆尽,教人惊悸难安!可怖的很!
宋辑宁喉间逸出低沉笑意,埋首于她颈窝,深深一吮,雪肤立现一点嫣红。
怀钰因刺痛眉心微蹙,深知自己拗不过他,无奈道:“你快回平阳去吧,不要磋磨我了,可行?”说着,便去掰他箍于腰侧的掌心,“我已作人妇,你……”
宋辑宁语气倏然一沉,截断话语:“阿钰若再多言一字,朕便命裴朝隐即刻废了他。”
怀钰抬眸看着他,以他对她如疯子一般的脾性,他定是做的出来的,怀钰微噘,终是泄了气:“你愿留便留,左右……反正被人窥见,横死的也非我。”言毕,垂眸不再想理他。
“阿钰,与朕回平阳,可好?朕会护着你的亲族,更会护着你。”宋辑宁放缓语气,“朝中傅丞,乃父皇钦定的辅国大臣,朕除不得,收你父亲兵权,不仅是集权所需,更是免你父亲一脉遭傅丞及其门生忌惮,出计构陷。”
宋辑宁臂弯轻环,一手揽住怀钰纤腰,另一手抚上她单薄背脊,将她整个人密密拥入怀中,蕴着无尽柔意,温热的掌心紧贴着她,下颌几乎抵住她发顶,“朕心之所系,唯你而已,朕真的只是想护你,既在乎于你,自然也不会伤你亲族,信朕这一回,可好?”兵权收回,他表明所爱,她长伴他身边,傅家满门对纪氏一门,到底会松懈些,不至构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