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车的时候脚尖一虚,才发觉自己可能也喝多了。
一纤风从颈边缭过,略一瑟缩。
看见王爷竟立在自己院中门廊底下。
府外报更的锣声越墙而入,不觉已到了三更,言子邑先开口,“王爷,我同我大哥,还有秦大人、邢将军……”
他背光而立,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感觉有些严肃,
“邢昭同霈忠皆派人同我知会了一声。”
言子邑没想到他们两个都替她打了报告,心里暗骂了一声,听出了弦外之音——
没想到自己没找茬,他却来兴师问罪来了。
青莲派出去了,手头上没人了,再说——
她低头一笑,“这么说来,妾身也应该派人知会王爷一声,只是妾身冒昧说一句,王爷出入王府从未知会妾身,妾身依着王爷行事,常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多此一举。”
她脱口而出。
没有平日的隐忍。
靳则聿目光在她身上凝了一会,似乎听出了她语调有异,便沉下声来:
“本王一直以为,王妃对本王行踪不甚在意,王妃若想知道,我也可差人告知王妃。”
这一路提醒自己。
不要把秦霈忠酒酣耳热的话听进去。
人临到面前就不一样了。
她倒不是气靳则聿不信任她。
而是她一个局八百里开外人,靳则聿要是猜忌她有奸细倾向——
这不是识人不清么?
言子邑笑笑:“这可不敢,万一泄露了什么消息,产生了,”
她脑子里有些热,想说重特大军情泄露,摸了摸额头,觉得这个语汇可能不大适用,秦大人的话模糊在耳,但直接说“床榻蛇蟒”等同于把他给卖了,
“产生了什么‘胡姬的故事’,就百口莫辩了。”
说完感觉有点不大对。
只见靳则聿抬眉,略思索了一下,接着嘴角微扬。
他沉下了眼,再度抬起的时候,眼神锐利:
“公事上若有不可言者,本王自有分寸拿捏,王妃也不会知晓。”
这句话分量不小,言子邑耳鼓内热外冷,为之一噎,不由咬住下唇。
院里陡然也陷入了一种安静,言子邑左右看了看,竟是空寂无人,应是被他支开了。
“你跟我来。”
“到哪里去?”
“我院中。”
“不去。”
靳则聿脸上微闪过一丝错愕。
言子邑严肃道:“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做的,今天不行。”
“你在指什么?”他问完极干脆道:“我书房里有一样东西,想拿给你看看。”
简直是无地自容,言子邑希望前一步就是一个地洞,她跨一步就可以直接钻入地心。
靳则聿两道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侧身便迈步走在了前头。
一路无话。
落在他的书房里就有些紧张,看着他穿着玄色袍服的背影,走到书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