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夷本想反驳,目光触及到陆微雪的左手,瞳孔却一缩。
那只手上缠着布条,显然是不久前刚包扎好的。
“你受伤了?”
陆微雪将手往身后藏了藏,“小伤,不碍事的。”
“给我看看。”谢明夷皱着眉,上前一步,就要强硬地将陆微雪的胳膊拽出来。
“谢少爷。”一旁的许明安忽然开口。
她劝道:“既然九殿下说没事,那应该就是没事了。”
大庭广众之下,谢明夷不能让许明安下不来台。
他只好作罢。
不过,许明安也这么维护陆微雪,只要是个人都会被陆微雪做作的样子蒙骗,他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谢明夷闷闷道:“你们自便,我回去了。”
“谢少爷,你去哪里?”
许明安急着问。
谢明夷想着姐姐的嘱托,礼貌道:“只是累了,回殿内歇一歇,仅此而已。”
许明安“哦”了一声,神情间有些落寞。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谢明夷离开的背影。
跟在谢明夷身后的陆微雪却突然回头,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许明安的心猛地一跳,只一眼,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似的,冷得可怕。
就好像,她的诸多心思早已被看穿,那眼神正如一柄利剑,冷不丁地贯穿她的喉管,将她钉在石壁上。
人声鼎沸之中,许明安竟生出如被恶鬼缠绕一般的恐惧感。
她喘不过气来,再抬头,陆微雪却已经远去了。
就好像刚才的感受都是错觉。
——
到了夜里,众人留在毓庆宫用完膳,皇后便下了旨,送各位秀女回了家。
谢明夷也不例外,拜别姐姐后,回到了相府。
他一直在想着十五皇子的病情,白日里守在他身旁,看着小小的婴儿越来越消瘦,红斑也扩散得越来越大,实在忧心。
第二日,谢明夷一睁眼便跑去留英巷。
他敲开贺家的大门,开门的却只有贺若昭一个人。
“维安呢?”谢明夷问了句。
贺若昭有些惊讶,道:“国舅爷不知道吗?今日是殿试的日子,哥哥他一早就入宫去了。”
谢明夷恍然大悟,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但他只顾着自己的小外甥,没来得及管这件事。
他抬头望了望天,乌云渐渐散开,耀目的太阳光即将刺穿云层,倾泻而下,洒在这人间的每一处。
贺维安要翻身了。
“你哥哥必然会高中的。”
谢明夷真挚地说道。
贺若昭以为他只是客套地祝福,便笑道:“借您吉言了,国舅爷。”
谢明夷道:“你和你哥哥真像,我只是说句实话,你们的回答都一样。”
贺若昭一边请他进屋,一边说:“我们兄妹俩自幼失怙,族人长辈……全都靠不住,我只能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说什么、做什么,我便也有样学样,让国舅爷见笑了。”
她走到木柜旁,伸手拉开一个抽屉,看着里面的三个瓷瓶,只拿出其中一个,不动声色地抽屉关上后,走上前去,将瓷瓶交给谢明夷:
“上次您并未拿走这些药,我想,那个孩子的情况不会好,还好这么快您就来了,快将这些药拿去用吧,能拖一日是一日。”